“一早搅了沈家主的清静,还请多多包涵。”
“呵呵,哪里哪里,张掌柜请坐。”
待张祥落座,沈严良徐徐说道:
“犬子与殿下之事,实非沈某有意隐瞒,还请张大人见谅。”
张祥摆了摆手说“
“沈公子昨日已和盘托,而此中之复杂,个中缘由一言难尽。”
张祥将来龙去脉逐一说清,沈严良疑虑渐消除。
“沈财东,那林海通所熔之银,乃吕明武赃银,数额巨大,按钱庄票号的规矩,你沈家最终至少得银七八万两,如此一笔巨额白银,林海通与江南墨吏岂能放过你沈家。”
此时沈严良脸色如墨,他让然清楚一夜间生出七八万两不义之财是何等后果。
“沈某愿听张大人吩咐。”
“既如此,沈财东务必按计行事,其他的本官自有安排。”
“沈某明白,一定不辱使命。”
“那好,还请沈财东莫要伸张,一切如常,张某告辞了。”
待张祥离去,沈严良又说:
“云卿,你那法子到底灵不灵,可千万别出了岔子。”
“爹您放心,假的做出来,就跟真的一样。”
沈云卿拍着胸脯打着包票,遂是一上午憋在杂物间配取化学药剂,沈严良按配方在炼炉铸假白银,黄昏时沈严良带回二十锭十两重的假白银,来到杂物间。
“云卿,银两已经铸好,你可有把握。”
“放心吧爹,吃过饭后,孩儿就让这二十锭铅,全变成银子。”
沈严良四下环顾扫了一眼房间,心中仍然半信半疑:
“若真能成事,你可要记住,日后千万千万不要以此法谋财,否则必遭报应。”
“知道了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作为一个诚实而传统的生意人,沈严良的忠告是行业生存的操守,也是红线。
在货币制度并不完善的当下,超前的技术理念,并不意味着优势,沈严良出于一个行业生意人的敏锐直觉,富有预见性的预见到新式“假币”的危害。
晚上用过正餐,女眷都在院中纳凉,周晟与张祥、全衡焦急等在厢房中,等着奇迹降临的一刻。
约莫戌时前后八点不到,沈云卿端着木制的长方托盘来到厢房,周晟迫不及待上前眼看:
“这就是假银两?”
“正是,殿下不妨掂量掂量,与真银两可否一致。”
周晟接过托盘,交予张祥、全衡二人,三人各自取出一锭十两真银,与假银两对比,几乎难以置信的一致。
“嘿,神了,一模一样啊。”
全衡啧啧称奇,张祥感同身受,他说:
“如此重量、形制、色泽一模样假银两,却无半分银两,简直难以置信,倘若流入民间,足可乱真。”
这时周晟若有所思,他说:
“沈云卿,此假银两如何制得,可有破绽?”
“假银制取之法恕草民不能告知,至于破绽,这里有锉子,三位可用锉子锉一下,便可见端倪。”
将手锉递给周晟,轻锉之下,铅锌合金的本色显露无疑。
“原来如此,其中全都用了铅和白铅。”
“是的殿下,假银两是七分银子三分铅、白铅,及少量朱砂,草民用的全是铅与白铅,而后弄上了一层银,如此无论重量、形制、光泽,与真银两完全一样,即便用火烧,除非融化,否则不会变色。”
白铅是当下对锌元素的泛称,锌、镁、钠、钙、铝、镍等元素汉字,都是清末时期为与国际接轨,在汉字规则基础上新造的,最典型的案例如“混凝土”,因笔画太多,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创以“砼”字代替,既“人工石”的意思。
所以当下张嘴铂金铝合金,闭嘴铀235,都是错字连篇,根本没有。
三人讨论片刻,周晟开始倾向于计能成功,他说:
“熔炼如此一批六十万两假银两,需要得多久。”
“以百通利炼炉大小,十天或是半个月,蔡生廉的炼炉要比百通利大一倍,因此只需五六日,但坝上赃银全数取回需得时日,故而时间非常充裕。
不过天下所有熔银授许的钱庄、票号模具,皆为户部定制专用,模具之中皆有所属专号,故而要仿制蔡生廉的银锭,需得其模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