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的监听佐证了此前的种种猜测,此番暗查的钦差,工部侍郎张祥,秘密提审了罢官在押的前任江淮、江南两道盐铁使。
所有证据都指向江南道财阀,当年的主要钱庄和票号,都参与了当年的盐铁走私交易案,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户部和吏部。
而户部的背后,是当今女帝嫡女周玉凝的驸马,女帝的亲家,京畿道行军大总管薛伯充。吏部的背后是女帝的手足长兄,曾经的国舅,现在的怀王,公孙行。
也就是说,一个是左手,一个是右手,砍谁,都是砍自己的臂膀和手指。
所以按一贯的逻辑,女帝谁也不会砍,也不敢砍,问题只取决于女帝准备保谁,又准备杀谁骇猴。
但很显然,凡是没有站队的,势必要背这口黑锅,而沈家如何都在这个黑名单之内。
翌日,沈云卿写信火速发回宁阳县,将详情告知了沈严良,重点吩咐了几件事,尤其是当年的关系户,速做切割,以撇清关系。
五日后,蔡府内宅书房,蔡生廉的长子蔡鹏,次子蔡卞,相继归来。
二子一南一北,蔡鹏跑江南至渤海的航运,次子蔡卞经营南下岭南道,今福建、广州以东沿岸的贸易。
“父亲,朝廷北归的船队已到钱塘,不日将抵秀州,怀王交办的差事,应当从速办理。孩儿听说,各道州郡可都盯着这船货呢。”
次子蔡卞飞快说道,蔡鹏接过话说:
“爹,此番怀王交办之事,孩儿以为还是小心为好啊。孩儿在河北道听闻,朝廷正在追查大案,与江南、江淮、两河均有关联,朝廷北归的海船可都是装着进贡圣后的贡品,擅自截留,即便有怀王,也未必高枕无忧,还是小心为好。”
“此事为父心中有数,自然是不能咱们亲自出面的。但怀王毕竟是朝堂上的大树,不是说搬就搬的石头,更何况是当今圣上的手足。”
话音落下,蔡生廉话锋一转说:
“此番返回秀州,一是为下半年生意,重新调拨你二人船舶,其二是江淮道节度使汪大人来函,从江南筹购赈灾稻米,需从速运往江淮道各地,因此你二人速将各自船舶调往码头,装运粮米运往江淮各地。”
“可孩儿回府路上并未听说稻米涨价,还是平年的价格,咱家的稻米,难道也是这个价?”
蔡卞问道,蔡生廉点了点头说:
“若是征购,粮价将迅速飞涨。此番是由我新瑞钱庄,代为购买稻米,其中的过手钱均折入运力之中,一并结算。故而眼下这消息尚不为外界所知,我等当从速去办,以免粮价飞涨,迟误汪大人的差事。”
父子三人说话之际,管家陈平屋外叩门道:
“老爷,小的有事禀报。”
“进来。”
陈平推门入室,来到跟前压低了声音小声说:
“老爷,沈云卿的人仍在秀州购粮,却是买的糯米,此事如何处置,还请老爷明示。”
“购买糯米,你可确定?”
“千真万确。”陈平肯定道,接着又说“粮市糯米无多,故而需从各县各村收购大户与自耕农手中糯米,这几日沈云卿亲自去了各县,联络粮户,我已打听清清楚楚,买的都是糯米。”
“呵呵……”蔡生廉冷冷一笑,接着又说:“秀才当真是秀才,糯米岂能充数,不去理他。刘岩镜那里盯的如何?”
“夏春已遣人回兰陵,但本人仍在秀州,而且去了汤县码头。”
蔡生廉闻讯起疑,下刻他说:
“看来刘岩镜也盯上了。去,让人盯紧了,但凡与进港海船往来,从速报我。”
“明白。”
待陈平离去,蔡生廉与二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