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阿九如此之近,骤然发难,就算是武功高手也不一定避得过,更何况阿九不懂武功?只是吓得抬了抬手,眼看就要丧命在利刃之下。
这一下变化太快,元墨根本来不及思索,只觉得脑子里嗡然一声响,四指并成手刃,切向金长史的脉门,大喊一声:“撒手!”
小时候找师兄打架,师兄就是用这一招来对付她。
脉门是人体经络运气的闸门,手并如刀,一划拉过去,气脉受阻,手指即刻不听使唤,什么也握不住。
但元墨忘了自己并不是叶守川,情急之下一划拉过去,划中的不是脉门,而是手肘。
还没等元墨反应过来,金长史已经一曲肘,匕首在元墨面前划过,元墨只觉得臂上一阵剧痛,飞起一脚,直踹向金长史的肚子。
不愧是她最爱的一招,又是生死之际,用尽了全力。
这一脚踹得结结实实,金长史的身子倒飞出去,直撞上亭柱。
元墨手臂被拉了一道口子,也无暇查看伤口,一个箭步上去就扭住了金长史的胳膊:“你有病啊!为什么要杀我家阿九?!”
明明主人都好端端留客,你一个听差的下这个狠手干什么?!
只要差一点点她的阿九就香消玉殒了!
元墨肺都快气炸了。
金长史垂着脑袋不说话,元墨向阿九道:“快去花厅,找那个姜四爷告状!花厅那么多贵人,一定可以为我们做主!”
阿九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地,脸色竟未变过,依然是那个左手微抬的姿势,“不必了。”
“怎么能不必?说不定还另有赏赐压惊什么的呢!”元墨说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掐着金长史的咽喉逼令金长史抬起头,“你——”
金长史的脖颈软绵绵的,如同一截刚去了毛的鸭脖,抬起面庞满是鲜血,像是被谁剥去了脸皮,露出鲜红的血肉。
“啊!”
元墨猝不及防,失声松手。
金长史软软地倒了下去。
元墨腿脚发软,连退好几步,抓住阿九才站住脚,一回头,只见阿九看着她。
坊主可是女伎的主心骨,她要倒下了,阿九怎么办?
“没、没事……至、至少他杀不了你了……”元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抖得没那么厉害,“我们、我们还是去找姜四爷……”
“不用去了。”阿九的声音倒是比她冷静的多,朝花厅向抬了抬下巴。
元墨抬头望去,呆住。
花厅里的贵人们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陆陆续续从厅内来到阶前,正朝这边指指点点。姜长任站在当中,气得面皮紫涨,瞪着亭中,大喝一声:“大胆刁民,竟敢在我姜家行凶!”
“不是!”元墨急了,一指金长史,“是他先动的手!”
姜长任大怒,高声:“来人!”
步履之声连响,屋檐下、大树后、花丛中、走廊里,甚至屋顶上,一时不知冒出多少姜家府兵,皆是腰佩横刀,手挽长弓,箭尖全部对准了小小凉亭。
牛筋被拉伸时特有一种滋滋轻响,密集而隐晦,像是无数毒蛇一起吐信。
这凉亭六面俱空,无遮无蔽,元墨头皮都快炸了。
“误会!误会!”姜其昀在姜长任身边,也吓懵了,“四伯先别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金长史就死在亭中,亭中难道还有他人吗?!”姜长任怒道,“朝迁命官,姜家长史,竟然也敢杀害!如此凶徒,岂能放过?!”
弓弦声更紧了。
“别!”姜其昀见劝不住,抬脚就要往亭边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