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右眼一跳,抬头环顾四周,陋院鄙屋,和香侬软枕的闺房无一点相似,再看那妇人,惊悚之情不亚于她宝贝姑娘被他亵渎了一般,他清了清嗓,想要做一番解释,明月在一旁拍拍他的肩,摆手向后将他挥走:“门口守着,我先进去看看。”
门帘飞快一掀一合,明月排前,那妇人随后,一步跨了进去。
那位老先生将门帘在外面掩了掩,在几个侍卫齐齐的目光中讪笑着嘟囔:“夜冷了,别灌进风去,风寒再重了可就不好了……”
里屋瞬间灭了一碟豆脂,从外面看,比方才又昏暗了不少,只听那妇人大呼着:“闺女,这是外面来的一位女医,贵人,你快给我家女儿仔细瞧瞧,她呀,病得全身无力,都起不来床了!”
窗上薄布上拉着明月发髻侧垂的影子,又长又暗,隐隐跃动。
“小妹妹,别怕,我来帮你看看。”影子晃了晃,矮了一头,应是跪坐到了榻边。
她又关切问道:“感觉冷不冷,身体可有酸软?烧热了有几天了?吃不吃得下东西?”
屋内没人回应,却听到被褥呼啦啦烈响,似是有人起身,动作还挺大,不像是病痛缠身的虚弱之人,随即那蠢蠢欲动的声音被人按压住,恍惚有像在榻上挣扎的动静,侍卫心疑,跨前一步就要往里闯,几乎同时,守在门口的老先生挡在门前。
眉毛一横:“老头,你干嘛?”
“官爷,诊病呢——”他堆着满脸皱纹向里屋指了指。
里面这时传来一个细弱的回音,带一点点尖锐,又确确实实是女子的声音:“我头痛胸口闷,劳烦姑娘帮我诊诊脉,我是不是快死了,呜呜呜……”
看来这家女儿是病甚不愈加心情抑郁,情绪有些激动。
“这位女医可比你爹医术高超,你先别哭,来来来,好好躺下,让贵人帮你看看。”
明月也安慰道:“妹妹别哭,我这就帮你诊脉,我见你气色晃白,可能是风寒导致气虚,所以多日不愈,这与我家主人的病情不一样,我有法子帮你调养,再为你施上几针,若是管用,今晚你的烧就能退下。”
几个侍卫在门外听着,看来羌活似乎希望很大,不禁各自松了口气,东倒西歪靠在院子里,一边歇脚一边看窗布上那条黑影。
抬左手,挥右臂,低身,扬头,长针影子一拉,嗤嗤几声闷响,床榻上有人尖叫,带着似若男子之音,但细听还是幽幽女子的呜咽:“啊——好疼——”
夜色,极沉静,被这一呼喊割裂,砰碎一地星辉。
如若这时挑开帘子向内望去,能望到屋内坐着跪着伏着趴着的四个人,形态各异,神情迥然。
明月跪地笑意斐然,拍拍榻上趴着的炭黑还没擦净的一张脸,对一旁伏在榻上以身压住一袭鲜红锦衣的老妇人道:“婆婆,针都施好了,稍等两刻钟,烧应该就能退了。”
被按倒在榻边的红衣女子终于收了手中弯刀,幸灾乐祸看着被扎了一头针的公子小白,明月回看着红衣女子,边笑边给那位妇人使眼色,豆脂中的火苗吹灭,那妇人一把扯开红衣女子的外衣领口,松开腰带,红衣女子正暗自挣扎,明月低低斥道:“别出声,换完衣服从后门走。”
黑暗中刷刷几下,红衣女子换了灰黑的布衣,妇人去开后门,那女子随着小白转身的一刻,明月轻声唤到:“查克云,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