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他答。
“我从不信这些。”她最后摊开他的手掌,反复擦拭,“命运永远在自己手中,与那些个猫七狗八的有何干系?”
他终于露出一点笑,点点头。
放眼天下,哪个人不敬鬼神?就算王族诸侯也无一幸免,她确是例外。
也不意外,她总是个例外。
见她手中摩挲着方才剪下的那一截箭,他问道:“在想什么?”
方才慌乱中一时没有想起,觉得这箭翎熟悉,此刻她终于记起从哪里见过这样的箭:“这一箭是小良射的。”
“你这么了解他。”
“你说……若是我们赢了此仗,他们会怎么样?”
“若如侥幸逃了,应该能保条命,若是被抓……”他眼中闪过那再熟悉不过的白衣少年,谦和面容下时而有他看不懂的冰冷,“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他们也只是为了生存,只是为了多一点的黍稷、药材和布匹而已。”
“你在担心他?”
“我只是想他有阿爹阿娘,还有阿姊,都在等着他回家,大良还有查克云……”
“天下黍稷稻米就是这些,遇上旱涝还会减收,他们想要没有错,可他们吃饱了,中原又有人会饿死,谁又有错呢?”
话说到这里,空气有了静默。
片刻后,松弛下来的肩膀有丝丝抖,“好冷。”他说。
“那我去拿炭来。”
她撑起一只腿,还没跪稳,手臂被人从一侧斜斜一扯,迎头倒在小白肩头,随即肩背被紧紧环住,“炭火不管用,有你就够了。”
她挣扎了一下,却发现那怀抱力气惊人。
“你若不想让他们死,我们一起想办法把他们救下来,只是此刻,不许再想他了。”
“我才没有!”
“没有?那就好,谁也不许想……”
那怀抱有些幽幽的冷,奇怪的是,她却觉得周身滚烫,像烤了火一般,此外,她还意外地很听话,似乎真的没有再去想大良小良,也不曾去想其他任何该去想的人。
三月三十……
也许不是因为一个叫易兵的人死在他们眼前,而是因别的什么,应该被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