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有两锭金子?”她转而问榻上的小白,应该可以买上几根几十年的野参。
“唬人的。”出门他可只带了青霜。
无辜眨了眨眼,遭遇了对方一个恶狠狠白眼。
“有你这样对待病人的么?”他缓缓抬起胳膊,无力地抓上她的手:“你别走,哪也不要去,我没事,也不要人参。”
他的手指很轻很轻,轻得就快握不住她,可她的心却被这份轻缓深深牵扯起好大一片涟漪,仿佛被挖开一寸肌肤,心底最柔软的东西裸露出来。
“傻瓜。”缓缓吞咽下喉咙里翻涌上来的一股酸涩,她别过脸。
最后那缕日光渐渐没入西方,房内没有掌灯,帷帐里起了一片暧昧。
没过多久,婉儿擎着药回来了:“三公子,先把药喝了吧。”
话是对着小白说,手中的陶碗却递到明月手中,一转身,已经不见。
明月端看着灰陶烧制的那宽口平碗,忸怩不安:“你自己喝。”
小白只笑,动也不动。
僵持着直到店小二小心托着盛满豆脂的小碗,于中间放上一条灯芯,暖中携蓝的火苗在芯头扑烁绽放,明月才叹了口气,眼瞧药快凉了。
“张嘴。”少女手中调羹一拌,一口口喂了下去。
小白服过药,身子暖意融融,偏腹部仍是隐隐灼烧,他费力翻了个身,将痛处压在身下。
明月帮忙照顾他侧身,内伤不比风邪,需费时费心长久调养,这样奔波劳碌,怕是会转成恶疾。
她忍不住忧从中来,抚过他肩背的手却突然感受到了不对劲。
几层衣服紧紧贴着嶙峋的肩胛,已被汗湿透,怎的如此虚弱?
“换洗的衣服在哪里?”已经感了风寒,不能再任由寒湿入身。
“包裹里有。”小白指了指榻边。
一件白色一件黛蓝,取出来的那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这白色是男子的泽衣,瞬间红了脸。
“没力气,换不来。”唇角斜斜弯去,小白一副“你不给我换我就这样躺下去”的态度。
咬咬牙,明月闭上眼,换个衣服而已换个衣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没什么大不了……反复自我催眠,她的手指摸着他腰间的衣带,然后是外袍、中衣,最后褪去丝滑的桑蚕泽衣。
双颊潮红一片,左肩衣襟搭到了右肩,里衣带子系上了外袍。
小白邪邪一笑:“婢子不就是这样伺候主子更衣的么?”
一脸困顿:“难道你没为世子忽换过衣服?”
换作平时,她机灵一动便可编个堂皇理由蒙混过去,此时却是心如鹿撞全然顾及不上。
“闭嘴——”眼皮随着牙缝轻启,两条璀璨闯入视线,再一看,水晶般的眼睛正怔怔看向她。
眼神慌张躲闪,视线落入脖颈之下。
浅棕的胸膛好似璞玉巧夺天工雕琢,丰韧的肌骨每一寸都透着紧致,手指不经意的碰触,是仿若翎羽拂过海面般的绝妙触感。
而他神态自若地随她起身、转头、抬臂,却又怕她太靠近自己的胸口,怕她发现那从容不迫的外表下,一颗早已狂跳不止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