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几只被鬼王打散的鬼,就是刚才连连倒退,想要逃跑的鬼族,如今眨眼间便化为虚无,这哪是在替怀薇出气,分明是在给自己立威,也给生出怯战心理的鬼族以警告。
怀薇的脸色极为难看,新仇旧恨,数千年的怨恨交缠,她与这鬼王之间本就势不两立,可他如今这个当口出现,让原本明朗的事态又变得复杂,至少现在的她没有把握一击即中。
“尊神似乎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我知道了,是不是这只废物惹你生气了。还劳你出手,真是太不应该了。”鬼王的目光落到怀薇刀上的鬼烛上,眼神不善,语气却很淡然,像是忽然大发善心,“好意”提出,“这样吧,不如我来为尊神效劳,替你出了心中的恶气,如何?”
鬼王嘴里说着商量的话,可真正做的却完全是两回事,不等怀薇表态,一个闪身来到怀薇身前,径自抓住鬼烛,将其从极道上硬生生撕了下来,鬼烛的惨叫声响彻天际,但鬼王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手上的动作不停,缓慢而坚定地将鬼烛的脑袋扯离刀身,任鬼气四溢。
当鬼烛被鬼王尽数从极道上剥除时,已然是气息奄奄,丢掉了半条鬼命,整张脸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完全没法看了,斜边嵌入了一个巨大的凹槽,血红的眼睛只剩下一只,还变成了浅红色,剩下的那只黏在极道的刀身上,连同那些模糊的鬼皮,倏忽间便消散了,可即便这样,鬼王仍不肯放他离开,攥紧了他左看右看,似乎觉得很是稀奇,还饶有兴致地轻嗅。
鬼王忽远忽近的姿态,像极了当时鬼龙吞噬胡烈的样子,就在怀薇以为鬼王也会如法炮制,将鬼烛吸食殆尽,为己所用的时候,鬼王手一松,虚弱的鬼烛没了支撑,瘫软在地。
“尊神似乎很意外?他已经受了惩罚,你也出过气了,他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就暂且饶他一条鬼命吧。”鬼王见怀薇的诧异,主动为她解惑,而后低语道,“就是有些可惜。”
怀薇将极道置于身前,两手置于其上拄住,问鬼王:“可惜什么?不能将其吞掉?”
“尊神的眼睛还是那么毒,一眼就看穿了本王的心思。是啊,可惜本王不是鬼龙,什么鬼都可以吞噬。”鬼王也不否认自己的想法,忽而提及鬼龙,“说起鬼龙,尊神将他怎么样了?上回他说要去找你叙叙旧,没想到一去就没回来,尊神可有他的消息?可否告知一二?”
怀薇假装想了想:“鬼龙吗?他确实来找过我,但态度不怎么友好。我送他去改造去了。”
“尊神送他去什么好地方了?”鬼王还不死心,非要得到具体的地址不可。
“无间炼狱。我还以为你忘了他这个喽啰了呢,既然你这么挂念他,我这就送你去见他。”怀薇话音未落,瞬间出手,一踢刀尖,手持极道,瞬移疾行,直取鬼王面门而去。
鬼王的实力较之鬼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正面的突袭完全奈何不了他,只见他一个闪身就躲过了怀薇的刀刃,又一个闪身,身影便出现在了怀薇身后,正要出击,怀薇反手就是一刀,又被他躲过,来到了侧面,极道紧随其后,即将触到之际,鬼王的身影再次消失。
这场博弈中,显然鬼王占尽上风,怀薇处于极为被动的劣势,似乎力有不逮。
遍寻不见的鬼王身影,缓缓显形于怀薇身后,而怀薇似乎一无所觉,此时的鬼王抬起一臂,五指成爪,是准备攻击的姿态,待他猛地收拢手臂,眼前的怀薇却不见了,他猛然发现自己身处金色的禁制中,显然是被怀薇施法困住了,而方才看起来无处可逃的怀薇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刚才的那一切,不过是一个幻象,引得鬼王放松警惕,步入早已设好的圈套。
“什么时候?”鬼王败得不甘心,他问怀薇何时设下的禁制。
“你来之前,我砍他的时候。”怀薇下巴冲有气无力的鬼烛一抬,轻描淡写地回答。
“不可能,你怎么知道本王要来?连鬼烛都不知道。”鬼王不相信怀薇可以未卜先知。
怀薇转身向结界内的陆逵投去目光,而后解释道:“这就要感谢这条怪鱼了。夺取玄武石这么重要的事,光凭高阶符篆和单方面的汇报怎么能让你放心呢,当从他身上搜出符篆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那么容易被识破,万一事发被抓,岂不是功败垂成。直到我看见这条鱼眉心的黑点以及眼底萦绕的些微鬼气,我断定你们在用更隐蔽的传讯方式。传闻鬼界有一种术法,叫做鬼瞳术,受术者自愿与施术者签订契约,将双眼视物的能力交托于施术者,如有必要,施术者可通过受术者的眼睛探明情况,且不容易被发现。陆逵方才被抓,却还如此嚣张,正是因为你们有别的方式通讯,所以他完全不担心受制,更不用忧虑消息无法传达,因为你可以自己看。我孤神一个,势单力薄,最大的助力不在身边,正是你下手的好时机。上回又被渊河之水所伤,传言我神力尽失,命不久矣,如此天赐良机,你怎会错过?”
“尊神果然洞若观火,神机妙算,本王甘拜下风,心服口服。但本王有一个疑问,尊神说的所谓传言究竟有几分可信度呢?”鬼王不怀好意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