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传言如何,谙意在西疾谷了不知道也无意知道。
西疾谷作为圣地,这里的灵气和景色都是绝佳的,经历了当年的那场意外,西疾灵兽疾灵子魂断于此化作灵气滋养此处,再加上这些年谙意常常捕回一些聚神补气的灵兽,这儿的灵气浓郁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但永远不会有滴水那天,每年六月,灵气最浓的时候,西疾谷中心的那株银莲都会花开一次。
将灵气吸个干干净净。
每到这个时候,谷内欣欣向荣的花木都得焉下许久。
又是六月,正午时分,不远处的一间竹屋中走出一个修长清淡的身影,他明明在往这边走,但浓郁的灵气似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在空中连一点涟漪也无。
看着日头正正的在银莲上方,将它照耀的闪烁,谙意闭上眼睛,心念一动。
所有的灵气急不可耐的向他涌来。
他掀开黑色的长袍盘腿坐下,白色的灵气从身后进入他的身体,银色的灵力从他身前出来,加持到银莲身上。
这是第一千次。
这一千年里,每一年谙意都这样给养着吴念一丝丝残魄的银莲养魂。
他身陨与此,魂魄被火焰焚尽,但又有丝丝缕缕飘出被这里的灵花灵草沾染。
哪怕谙意再强大他也不能用这些花提炼吴念的魂魄,毕竟太脆弱,只能一年一年的以灵气润养着,再以银莲中的那一丝魂魄吸引,抽丝剥茧的将它们汇集。
从不足拇指一半大的银莲到如今几乎可以坐人的花蓬,足足用了一千年。
待所有灵力汇入银莲内,银莲光芒大作,而谙意也脸色苍白的倒下。
许久,月上梢头之时,银莲的光芒敛了下去,蓬坐上却出现一个不甚清晰的人影。
那人影极小,仔细看去,即便面容模糊,也不能遮掩到他如太阳般的绚烂容颜。
正是吴念。
此时的他目光微闭,蒲扇般的睫毛落下阴影。
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他轻轻伸手,手指在离开银莲的时候光芒暗淡了些,但他还是义无反顾。
纵身一跃。
谙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
昨夜仿佛下了一场大雨,他全身湿了个透。
黑发丝丝缕缕的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黑不见底的眼瞳里毫无波澜,但感受到银莲上没有往日熟悉的气息时,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
但同时他也感受到那股气息就在他的身边。
“阿念!”他嘴唇微张,吐出两个字。
表情似喜似悲。
似是感受到他的情绪,落在他胸口的那个人影动了动。
脱离银莲后他又虚弱了几分,只能勉强维持一个人形。
谙意将他捧到手心,手心的小人触了触他的手心。
他心神一颤。
一股从未有过的狂喜涌上心头。
但还是理智的将人影放如银莲中。
小人影扑腾着想出来,却被谙意设了个小结界拦住。
“你现在太脆弱,好好待在里面,我去给你找样东西,很快就回来。”
吴念的魂魄趴在莲蓬上,眼巴巴的望着这个莫名熟悉的人起身,看着他湿了黑袍指尖一点。
谙意衣裳上的水都离开了他,大滴大滴的落下。
漆黑如墨的眼瞳再次看了他一眼,弯腰将莲蓬捧了起来,带着欣喜若狂的吴念一同离开了西疾谷。
这世上有神便有魔,有人便有鬼,有生界,自然也有亡界。
生亡两界的交界处有许多。
亡界最馋人的灵物便是两生花,一念生一念死,一念前世一念今生。
吴念不仅魂飞魄散,记忆与仙体也消失了。
谙意这一去,就是要为他摘来两生花,恢复记忆,增强灵体,然后再以银莲为仙胎,炼就仙体。
东海距离西疾谷很远,算是仙界的两个极端。
哪怕是谙意独行,也要一月余才能到,更别说还带着吴念虚弱的灵体了。
偏偏无论是从前还是如今,吴念都不是个让人省心的性子,本身又聪明,哪怕什么都不记得,谙意随手设的结界也只能困住他一时。
而谙意也任着他的性子,两个人一困一解,竟过了三个多月才到东海。
灵体成形就可以自己修炼,到东海时,吴念的灵体已经稳固下来,哪怕是离开银莲也是看清他的面容。
谙意看了一眼坐在肩膀上看着巨大的海眼里跃跃欲试的吴念不为所动。
粼光湖的念光殿中。
“去东海了!”
大殿首位上坐了一名男子,身着银色日纹袍,发冠亦是银色。
看着下面禀告的人,眼中涌出狂热“东海!”
下面回话的人等了许久还没有听见上面的动静,忍不住悄悄抬头,却发生在上座的君上早已不见踪影。
生亡两界的交界处并没有在东海最深处,相反,它在最美丽最生机勃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