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是一道尖锐的声音云淡风轻的响起：

“不过就是个风寒罢了，哪有那么矫贵，放心，死不了。再说了，本小姐出来统共就带了这么几个人，她若是走了，明日桃林赏雪，叫这柳州的一些小姐们看着，本小姐一个相府小姐，带的侍婢还不如一些地方小姐多，岂不是让人平白笑话了去，这事等过两天再说。”

“小姐，奴婢的弟弟怕是等不了了，这信从京都寄来柳州起码都得三天，奴婢求您，……”

女孩努力睁开眼，凭着混沌中的一点朦胧亮光，不死心的哀求着，

“等不了也是你那弟弟短命，滚下去，碍眼的东西！”

光阴转换间，又是一片阴冷的白，白奠灵堂，撞疼了女孩的心，红了女孩的眼。

一个妇人低低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

“墨琴，你……呜呜，你回来的太迟了，小文他……呜他昨日……”

女孩知道，婶婶没说出来的那两个字是什么，昨日？就差一天……她回来的终究是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来不及了……，哪怕是最后一眼，也来不及了。

她从小相依为命的亲弟弟到死，也没能再看自己的姐姐一眼。

女孩苍白的面庞下那双纯净的眸子渐渐空洞，冰凉，蜷缩着的小小身子一点一点的不断往小团着，紧咬的唇苍白如雪，唇边的红如雪中梅，顺着瘦削面庞上蜿蜒的清泪成股而下，

这屋，太静了，静的她都能听见灵台上的香节节燃尽，最终化成灰烬掉落的声音，这一室白色太亮了，刺的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闭眼感受着黑暗，还有这天……太冷了，比柳州的那场雪还要凉，直接浸透了她的四肢骸骨，熄灭了她血液的温度，

父母早亡，胞弟再离，她的家……没了。

以后长街小巷，万家灯火再也没有一盏会为她而亮了……

“去死吧，贱婢！”

一声尖厉声乍然响起，惊醒了跌落在回忆中的墨琴，来不及避开，，不知何时挣脱了帷幔的妘妍曦手里的珍品黑釉花瓶已经举在了墨琴的头顶。

视线中妘妍曦狰狞可恐的脸突然蒙上了一层雾色，只有右脸颊上鲜红的大叉依然醒目着。墨琴在妘妍曦缓缓砸下的花瓶里，先一步颓然落地。

浮萍无根，落地成灰。

妘妍曦看着先花瓶一步倒在地上的墨琴，触及到地上人唇边的那抹血色，愣了愣，

墨琴艰难抬手揩去唇边外溢的血红，直到染红了整个右手，也没能擦干净汹涌而出的红色，右手轰然无力的垂了下去，墨琴唇角缓缓噙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这笑好像远在天边的一点幻象，飘渺遥远到让人怀疑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了，

唇边的血液争先恐后的滴落爬下了墨琴的下颌，染红了胸前的一大片裙，墨琴缓缓转头看向窗外，清如梦呓的声音低低浅浅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