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那卖菜的老位置空着呢”

“看来都比较有良心，没人占位啊”

“可怜见的小姑娘，又没娘……”

乱哄哄的声音霸占了杨开怀脑袋，他的脑瓜子涩如生锈的机器不太能转过来，半天后他才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春春今天没来。这太奇怪了，杨开怀虽然逻辑能力不强，但关于谢姑娘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至少三四年来，每次龙抬头都能见到谢姑娘的身影。就在刚才，他还准备给谢姑娘准备点新年礼物。

“不许走！”远方尖利的女声如一道闪电劈在杨开怀身上。杨开怀被吓得原地不动，他手里正撩起染着血迹的围裙，打算脱下。可声音的主人--杨开怀的娘亲，正从三十米的东街走过来。幸好今天来查岗，杨老娘气呼呼的，一副生人勿近的凶狠模样，穿过大妈群里时，她狠狠瞪了几眼，这群嚼舌根的，迟早把她宝贝儿子教坏。

闻声后，杨老爹赶紧转过身去背对铺面，假装正在喝茶。

“死老鬼，”杨老娘一开头，旁边大妈群都捂嘴偷笑，甚至指手画脚讽刺杨老娘不过是穿错裙装的爷们，就差长胡子了。杨老娘双手叉腰的凶悍模样早是青鸟镇市集众所周知的秘密，杨老爹都不吭声，谁敢当面批评她没有半点女人温婉样？

“哦，”杨老爹刚刚像鸵鸟般将头埋进沙子，这就马上被人扯脖子要露出脸来，心里着实不愉快，可堵着这么一口气又无法还嘴，只得冲儿子来了句，“哎哟，小怀你这是干嘛去？”他明明知道小怀是去找谢家姑娘，却明知故问在谢老娘面前上演一场戏-----我是清白的我是无辜的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你不好好看着他，”谢老娘才不管世上是否存在---不知者无罪这种道理，劈头盖脸就开始责备谢老爹，“你有功夫泡你那破茶，没功夫看着小怀？他丢了怎么办？……”

“是是是，”杨老爹起身往外走，扶着怒发冲冠的娘子往铺面里走去，并附在杨老娘身旁低语，“别让外人看笑话。”

最后这句话十分得杨老娘心，果然她抬脚往里屋走去，还不忘回头冲着那群麻雀吼道，“谁以后再来我这将什么谢姑娘，就甭用照顾我家生意了。请你去别家看看，杨家肉店缺你一个主顾不少！”

没人接话，没人敢接，杨老娘当年可是拿着砍肉刀和人吵过架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积阳德也积点阴德，有点良心就别再哄我儿子！！”

只见朱大妈脸上青一道白一道，煞是难堪。隔壁大妈看着情势不好，拍拍朱大妈的肩膀说道，“走走走，我们散去，人家不缺我们主顾，还是我们求着杨家店卖肉给我们了？”

“就是就是”，大妈群受到集体侮辱立即团结一致。只要有一只出头鸟，剩下的全蜂拥而至跟着附和。

“谢姑娘怎么了？没点同情心？”

“哎，都是一个村子的，何必做得如此绝情？”

“我看谢姑娘和小怀还挺……”

杨开怀傻乎乎站在店铺前，不知何去何从。本来脑瓜子不够灵光，杨老娘这一劝阻，就一下吓破了他的胆。他望穿秋水才等来二月二，可是娘亲不准……

可是他没看错，杨老爹扶着他娘往屋里走时，有回头望了他一眼，爹爹眼神迷离，意味深长可他不懂，大意是准他脱掉围裙，要趁杨老娘背对铺面的几分钟赶紧跑。杨开怀战战兢兢，撩起围裙又放下，解开绳索又系上。

朱大妈还没离开肉店，她怀着怨气故意要让谢老娘难受一次，两三步快步上前帮杨开怀脱掉围裙，指着东街出口示意他从东街逃跑。

杨开怀开溜，大妈们心里也舒坦了，分分钟散开，融入四面八方的人群。等杨老娘回过头来，肉摊前已经了无痕迹，大妈和她宝贝命根居然一起消失了！她快速甩开杨老爹的手，火速赶到摊位前四面张望，可人群密密麻麻，哪里还有小怀胖乎乎的背影？此刻她的脸色紧张得杨老爹心疼，甚至让他怀疑刚才放走儿子是否正确。

“这谢家姑娘，”杨老娘操起砍刀往案板上一拍，用近乎男人般粗犷的声音发誓道，“你给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