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昨日看似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片刻间玉陨身消有些人昨日诡计阴谋不可琢磨，弹指间雅居品茗，高谈阔论昨日人来人往大都会，今宵鬼留鬼去阎王庙。

明州城已没了人，是座真正的鬼城了。但鬼不了多久，明日就会有汴京方向的官员携着钱粮而来，而那些钱粮不出意外，就会在半路被入了白衣堂的私囊，官员失踪，事件升级，又会有更大批的人力前来，白衣堂动用之前劫取的钱粮便可以行更多的不义之事。

苏子瞻已猜到了这一切，但他究竟能做些什么。在这一刹那，他仿佛真有种如中村太郎所说的滚滚江流东去非人力所及的感慨。但他转眼一望深情望着自己的陈空，认定这转瞬即逝的世界里，定然有逆转乾坤的力量。

他回忆着线索，渔人失踪，沼泽庵，明州擂戏，蝙蝠岛，白衣堂，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独孤寻和秦小红，那个千里寻父而来的陈尘。

如今，有两个值得疑心的点。一个便是那“黑水”究竟是何物，另一个则是陈尘的真实身份。

中村太郎是个极富耐心的人，他看着低头沉思的苏子瞻也是不闻不问，水凉了就煮，煮开了就泡茶，茶色一出便饮，看不出丝毫焦急。

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却又鬼神难料，苏子瞻竟和中村太郎同时开口，二者语速不同，问的则是同一个问题。

“你的无极罡气当真是你自创？”

陈空并无太多表情，只道：“若说全是自创，乃是我盛气之时的自负，但此中的确有我的一些想法。”

中村太郎有些轻易地一笑，道：“就是将水善教你的那套内力之法旋气而运？”

一向自负的陈空的确有些不甘，虽说自己的武脉是陈尘断去的，但眼前之人是也害自己的帮凶，被自己的帮凶如此蔑意，怎会心平。

苏子瞻摸着下巴，心中自我琢磨似的道：“无极罡气主张摒弃无感，而那日我初见陈尘出招之时，一招可破冷师哥的细雨剑法，想来是看穿了剑法的路数才可如此。一个摒弃无感的神功，和一个主张无感超然，细察入毫的武学，如此武学的两个极端，就像太极的阴阳，怎会同出于一人之手。就算那个人是经历了百年江湖风霜的水善大师，要同时精通这样两门截然相反的武功，体内的真气和内力，又会怎样运作。”

他思索再三，得出的答案，是不可能。没有人能调和这样两个极端，亦没有人，是站立于阴阳两端的完美。

片刻后，他终于说出了中村太郎所想听到的那句话。

“陈尘，不是陈尘。”

中村太郎大笑起来，数十年了，他从未这样开怀的笑过，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放肆的。

“如今你又多了一条生路，这条路你若走了，不但你可以生，你身边之人，皆可生。”

苏子瞻自嘲道：“又是加入你们白衣堂？”清风文学qinfengx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