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兵是个长相很普通的年轻男人。
此时他六神无主地坐在刑讯室的椅子上,紧张地一直在抠手指甲边的死皮。
他似乎从押送他的干警那里听到了一些什么,贺辞繁和袁湉一进刑讯室,他就站起来激动地大喊:“我没杀人!警官!我只偷了东西,你们不能冤枉我!你们不能拿我顶罪,我根本没杀人!”
一旁的刑警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回到椅子上,厉声呵斥他注意纪律。
贺辞繁拉开椅子坐下,直视着葛兵的眼睛,一脸正气地说:“警察查案讲究证据,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你杀人,我们不会随便定你的罪,这点你可以放心。”
或许是贺辞繁的表情足够诚恳,葛兵不再警戒,挺直的脊背放松下来,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名字?”
“葛兵。”
“8月2日,也就是昨天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你在哪里?”
葛兵似乎是害怕自己被安上杀人的罪名,对于自己入室行窃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
“四点左右,我在自己房间里听见楼上的门关上了,不是那种锁上的声音。然后我就趴在窗台上看,楼上住的那个小姑娘打着伞出门了。我看她走到那边十字路口,就动了想去楼上看看的心思。我悄悄地出门,楼上门没锁,一拉就开了。我怕里面有人,我就喊了两句,没有人回我,我就赶紧进到房间里偷了他们的平板、笔记本电脑、首饰还有钱。”
葛兵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接着说。
“我偷完也害怕,心里有点后悔。我怕那个小姑娘回来,赶紧带着东西回自己房间,我把行李什么的都收拾好了,我准备先跑路再说。结果张书博在门外喊我去上班,我没锁门,藏在衣柜里不敢出声。后来他走了,我趴在窗户那里看他进了酒楼,然后那个小姑娘又回来了,我又只能等她上楼。我听她锁上门,我就赶紧下楼,走东边那个菜园子跑了。”
“然后就被你们抓回来了,我发誓,我真的没杀人!我跟他们家没仇没恨的,我杀她干嘛!”
一直埋头记录的袁湉抬起头,提醒他道:“也不是没有吧,你和死者的母亲不是因为窗帘的事有过矛盾吗?”
葛兵激动地双手直拍桌,整张脸涨得通红,急切地说:“她就背地里不痛不痒地说了我两句,都没告诉我老板!她要是害我丢了工作我没准还心里一顿气,我工作好好的,还白得一个新窗帘,我有病我就为了这个事杀她女儿?我他妈又不是傻|逼!”
葛兵的情绪很真实很饱满,不像是演出来的,他回忆整个盗窃过程也非常流畅,不是那种背下来或者临场编的。
贺辞繁根据他刚刚的话,开始针对性地提问题。
“你说你进死者家的时候喊了两句,喊了什么?”
“我就问‘有人在吗、有人在吗’,屋子里没声。”
“所以其实你不知道孙文当时不在家是吗?”
葛兵坚定地摇头。
袁湉在一旁小声跟贺辞繁说:“酒楼老板娘说他们一点半才下的班,孙文一点左右就出门了,可能真不知道。”
贺辞繁也想起这点,继续审问葛兵。
“楼上的那个小姑娘是几点左右回来的?”
葛兵苦恼地扁着嘴,骂骂咧咧:“我他妈怎么知道,我慌都慌死了,哪里管得上看时间。”
“她回来以后,是锁门了,还是开着门?”
这个问题很关键,贺辞繁想再听他描述一遍。
葛兵对这个印象很深,他当时人在窗户边看楼下,耳朵一直专注地听楼上的动静。
“锁了,就是那种咔哒一声,很重的门锁声。我听见这个声音就知道她进房间了,楼下也没人经过,我就赶紧背着包跑下楼了。”
“你确定吗?”
“确定!我没说谎!要不是听见这一声,我都不敢随便下楼!”
“张书博来敲过几次门?”
“就一次。”
“是在门外敲的,还是进来了?”
“门外,我门没锁,没听见他拧门把手的声音。”
“你偷东西大概花了多少时间?”
“一分钟?两分钟?”葛兵面色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腕上的手铐哗啦啦地响,“我偷完就赶紧回来了,谁他妈偷东西还计时啊!”
葛兵的情绪有点激动,贺辞繁敲敲桌面,示意他冷静一下。
“你都去了他们家哪几个房间?”
“就去了一个,就张书博房间对上来的那个。”
“中间那个没去吗?”
“没有,我看它拉着窗帘,嫌找起来麻烦,而且我拿了一叠现金,感觉挺厚的,我就没去了。”
贺辞繁又把之前的几个问题换着顺序重复问了两遍,虽然换了一些用词和表达,但是葛兵的回答内容基本是一致的,没有太多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