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黄招娣闹的这一出,林大成不得不重新考虑赵青禾的婚期。
“依我看,”林大成端起茶缸子喝了口水,“让大丫顺顺利利的进刑家的门才是最要紧的,没新郎就没新郎吧,免得夜长梦多,就是委屈大丫了。”
赵青禾自己同意,没什么意见,男方职业特殊,等他有了假期再回家结婚,说不定得到猴年马月了。
昨儿个当着村民说给他们无偿推拿,可不是瞎说的,为了践诺,赵青禾早早的就起了,也不等着人家上门,村里有腿脚不灵便的老头老太太,她亲自上门给人家按摩。
“别人也就罢了,昨天拦住钱壮实的老汉,他婆娘腿瘸了好多年,一下雨就疼,没少来我这开药,你要是真有能力,就先去他家。”医者仁心,做好事,林大成举双手双脚赞成。
成,那就先去他家,赵青禾对自己的本事是很有信心的,华人讲究传承,中医这一行当,父传子,子传孙,有些不二的秘方代代相传,代代改良,那是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心血。
林大成带着赵青禾上门拜访那位老人家,进了人家的院子,往前十多米,挂着门帘的就是正屋,一进门,老汉老太太正围着炉子烤火呢。
“周叔,我带大丫上门谢你呢,谢你昨天仗义,给这娃出头。”
周老汉当是谁,眯着眼睛一看,是林大成,烟锅往炉子边上一磕:“成娃来了,老婆子,快去给倒水。”
赵青禾很有眼色的扶了周家阿婆一把,“阿婆,你坐着,你告诉我水在哪,我去给你们倒。”
水倒了,又赶紧说明来意:“周爷爷,阿婆,我是来给阿婆推拿按摩的。二老要是相信我,就让我试试。”
周阿婆很和蔼,敲敲自己的腿,“相信,相信,黄土都埋到脖子根的人了,啥也不怕,你想咋试咋试。”这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语气就是长辈陪着晚辈玩的语气。
赵青禾得拿出本事来服人,手一搭上去一使劲,周阿婆就哎呦一声,不知道是难受还是舒服。
“这娃娃真不错。”这是按舒服了。
又按又推的,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赵青禾头上都冒水,其实周阿婆的情况,针灸更适合她。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原主十岁就来大河湾了,乡亲父老们看着长大的,一个小娃娃,学点按摩推拿的本事,已经是了不起了,再说自己会针灸,谁会信,谁能信。
“阿婆,以后每天用热水擦这条腿,多擦几遍,七天后,我再来给您按。”这就是要告辞了。
就这么一小会儿,周阿婆还真的感觉腿没有那么疼了。
“大丫呀,”周阿婆拉着赵青禾的手,混浊的眼睛难得放光,“我的腿好像真的好些了,好啊,好啊!”
原则上赵青禾只能给女的按,不给男的按,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到处去给人推拿按摩,说闲话的多了去了。
给周阿婆按是最顺利的,再去别人家,人都说情领了,别的就算了,一是不相信她一个娃娃家,二是不喜欢外人在身上捏来捏去的,这个肯定能理解。
再过了几天,赵青禾的婚期定了下来,定在农历腊月初八,也就是半个月后,这日子够紧张的。林大成两口子就商量着除了刑家给的彩礼都给陪嫁上外,再给凑一对新洋瓷盆,一床大红鸳鸯被面,扯两尺红头绳,五十斤小米。
这嫁妆在农村不算少,赵青禾倒是不愿意他们这么破费。
林大成一摆手,“不能再少了,再少成什么样子。有些零碎的,我和你婶儿这些天想起来了再添。”
到了腊月初八那天,赵青禾从林家出门子,村民都赶来凑热闹,她穿着红红的袄,抹着红红的脸蛋,坐上接亲的自行车,就这么嫁到了刑家。
邢家为邢卫东准备的婚房,简直可以说奢侈了,容得下三人并排睡的大炕是半年前新盘的,还请人精心描了炕画,被褥全是新做的,仔细闻,还有棉花的香味,挨墙摆着两个崭新的大木柜子和一台缝纫机,就连土墙也刮上了雪白的腻子。
桌子上放着两个热水瓶,竹编的外罩,旁边还倒扣两个搪瓷杯子,杯子上印着雷锋头像,都是崭新的。
铁炉烧的汪,火炕也没烧的热,屋里热烘烘的。
搁在现代,这些东西都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算的上意外之喜了,表明邢家很看重她这个儿媳妇。
刑卫东的堂妹刑大妹陪新娘子坐炕,她拈了颗瓜子,眼珠子在屋里转了一圈,酸道:“我三婶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了,瞧这新房,队上谁能有你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