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我给阿娘你算上一笔。如今阿爹一个月的吃药补身子就要二两银,上回柳大夫也说了,阿娘你气血亏损必得进补,红枣鸡蛋鸡鸭鱼肉这些一个月下来也得二两银子。就算是阿爹的腿脚好了,难道咱家还指着那十亩田过日子?你跟我阿爹省吃俭用了这么些年,才攒了二十两银子,一场病下来全砸了进去。
“封水河边儿支个摊子卖吃食儿,一个月下来起码能有五两银子的收入。就算咱家顿顿荤腥一个月也能攒下二两银,将来修房子、供弟弟念书都有奔头。如今我阿爹是躺在床上,可柳大夫不是说了吗?最多三个月,阿爹的腿就能好全了,等阿爹养好了腿伤,就跟我们一起去摆摊,阿娘你在家里安心养胎,等到今年过年说不准咱家就能大变样。”
孙氏不过说了两句,被周蜜这一通先抑后扬说辞给转的懵了圈。
闺女说的不错,她跟孩子爹攒了十来年的钱,只想把家里的房子给修了,可没成想好容易快攒够了,周言这一受伤全交了药钱不说,还弄得差点儿卖地。
要不是闺女执意要做买卖摆摊,哪儿来的银子请大夫又吃肉的?
况且一个月五两,谁听了不心动?
更别说修房子供儿子念书这些个念头,她不是不羡慕旁人家衣食富足的日子,可她一向逆来顺受的惯了,就算日子苦可是丈夫体贴儿女懂事听话,她也知足。
如今听到闺女这番话,她一如死水的心竟忍不住的泛起波澜,直愣愣地看着闺女:“啥?还供你弟弟念书?”
周蜜见孙氏这个态度,就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起了化学反应,摆摊这事儿算是妥了。点头道:“弟弟只有去读书才能让咱家彻底改换门庭,虽说曾祖是被流放的,可罪不及三代,若是弟弟能考中为官最好,便是考不中,读书能明理,好过做个浑浑噩噩之徒。”
“可是……”孙氏不仅心尖儿发烫,连眼眶都跟着热起来。她自然知道闺女说的都是对的,可她如何能将一家子的担子都压在刚满十岁的闺女肩上?还是摇头道:“你不过还是个孩子,家里的事如何能全让你一人操持。咱们都紧上几个月,等你阿爹腿好了,再说。”
周蜜道:“阿娘,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也说了我都十岁了,阿娘你就放心吧,女儿不会逞强去做事情,都是深思熟虑了几遍才决定的事情。若真有什么不妥,我立刻不做了,你看行不?而且,做买卖哪有不要本钱的,若真是等着阿爹腿好了再操持,攒本钱就不知要攒到什么时候,您就别犹豫了,听我的吧!”
孙氏叹了一声:“是我跟你阿爹没有本事,让你们姐弟几个也跟着受苦。里正家的春妮才比你大几岁?过得日子跟小姐似的,只管着绣花,哪像我的儿……”
周蜜忙劝道:“阿娘别这样说,那种日子女儿反倒不觉着多美,女儿就喜欢跑来跑去的赚银子。况且之前王婆子要来让您卖了我换钱您没同意,女儿心里很感激。若是投生旁人家,只怕不等那王婆子上门就把女儿给卖了。女儿这次大难不死,便想好了一定要让阿娘和阿爹过上好日子。”
周宁也跟着道:“阿娘,我也一样,不觉得苦。”
周家一家人的情感因为要去封水河摆摊一事粘的更加紧密了,孙氏心里一面是对女儿有所愧疚一面又忍不住的得意女儿的能干。周蜜是难得感受了从前二十几年都空白的母爱和亲情,心里已然将孙氏和周言当成了父母亲来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