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廷议过后刑部的小吏来报说日前偷取布防图的窃贼有了线索。
田泽闻得此言亟亟往宫外赶,刚走到六部衙司外只听身后一人唤道:“田兄留步田兄留步!”
田泽回头一看来人是太傅府的小公子姓褚名陶,生的一双大小眼,眼下在礼部铸印局当值。
田泽拱手一揖:“不知褚大人何事指教?”
“指教不敢当。”褚陶道伸手比了个“请”姿与他一齐往宫门走,“在下听闻日前兵部库房的失窃案,刑部这里是由田兄负责?”
田泽道:“也不尽然,在下负责的只是问案查案,如何审断,还是要上禀尚书大人。”
“去年田兄高中榜眼在下便觉得田兄前途不可限量,果然不出一年田兄已堪大任。”褚陶赞叹道顿了顿,试探着问“在下听闻田兄府上与忠勇侯府十分交好?”
“是。”田泽点头,“家兄这些年一直在明威将军手下当差,是以两府之间常有来往。”
“原来是这样。”褚陶似是了悟,随即俯身对田泽一揖:“在下有一事,还请田兄务必帮忙。”
田泽连忙回了个揖:“褚大人请讲。”
“在下有一枚玉簪,想赠给忠勇侯府的大小姐。”褚陶说着,从大袖里取出一方扁长的锦盒,“不知田兄待会儿可否陪在下一起送?”
田泽看着褚陶手里的锦盒,愣了一下,忽然忆起田泗说过,这位太傅府的小公子日前好像去忠勇侯府提过亲,后来亲事没成,是云浠托方芙兰辞了。
他为难道:“这……毕竟是褚大人的私事,在下不好插手,褚大人不如自行相赠?”
“不行。”褚陶道,“田兄有所不知,云大小姐她……”
“望安!”
褚陶话未说完,便被一名等在宫门口,身着淡青公服的人打断。
此人是宗正寺少卿家的五公子,姓梁名正青,气度文雅,与田泽是同榜进士,时任翰林编修。
他似已等了很久,见到田泽,长舒一口气,“望安,我有桩事要托你。”
“正青只管说来。”
梁正青有些为难,当着旁人,这事本不好多提,可转念一想,他行得正,坐得端,自己的心意如此,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于是道:“是这样,你也知道我家中眼下正为我与忠勇侯府的大小姐议亲,我……是当真喜欢她,日前得了一本棋谱,想要亲自送给她。哪知她从扬州回来后,就去西山营了,我刚听人说她今日回来,一早便来宫门等着,你能不能……陪我将这棋谱相赠。”
田泽扫了梁正青手里的棋谱一眼,竟然是岷山居士的孤本。
梁正青爱棋成痴,肯将这本棋谱赠给云浠,可见对她是真心实意的。
但是,云浠的心里究竟装着谁,旁人不知道,田泽却是一清二楚。
他刚想开口推拒,只听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云浠老远就瞧见了田泽,带着两名亲卫打马至近前,唤了声:“望安?”
她翻身下马,将马交给宫门口的武卫,笑着道:“巧了,我正说去找你,这就与你撞上了。”
“将军找我?”
“对。”云浠点头,“田泗近日可有给你去信?”
扬州的差事尚需收尾,田泗随云浠回到金陵后,不日又去了扬州。
“来信了。”田泽道,“家兄说差事已办好了,三日后,他会与小郡王、秦护卫一起起行回京。家兄也给将军去了一封信,将军没收到吗?”
“没有,可能是送去枢密院了,我回头看看去。”云浠道。
言罢,就欲往宫中走。
褚陶与梁正青见着情形,一时情急,一左一右地拽了拽田泽的袖子。
田泽不得已,只好又唤一声:“将军留步。”
他指着左手的一人:“这位是太傅府的小公子,名唤褚陶,眼下在礼部铸印局当差。”
云浠点头:“褚大人。”
田泽又指着右手边的人:“这位是宗正寺少卿家的五公子,名唤梁正青,眼下正在翰林任编修。”
云浠道:“梁大人。”
这几月来,究竟有谁去忠勇侯府提过亲,云浠根本没往心里去,听田泽介绍这二人,还以为他们找她是有公务要办,招呼过后,便在原地等着他二人把差事说来。
梁正青先一步上前,奉上一本棋谱:“这本棋谱是在下偶然得知,视如珍宝,愿赠给小姐,不知小姐改日可有闲暇与在下游湖听曲,对弈一局?”
云浠愣了愣,看了看棋谱,又看了眼梁正青,还未来得及开口,褚陶不甘示弱,将一方锦盒捧至她跟前,打开来:“上回媒媪往侯府送在下的庚帖,小姐可能没注意,看漏了,是以才遣人送回。在下近日寻得玉簪一枚,觉得颇称小姐,小姐若喜欢,在下愿请小姐往秦淮水上一叙。近日临安的云锦班进京了,在下愿包一只画舫,请小姐去船中听戏。”
云浠听他二人说完,总算明白过来他们所为何意,回绝道:“不必了,我……”
话未说完,身侧忽然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拿过梁正青手中的棋谱翻了翻,递还给他,淡淡道:“阿汀不下棋。”
梁正青怔了下,见来人竟是三公子,拜道:“世子殿下。”
程昶“嗯”了声,又拿起褚陶锦盒里的玉簪看了眼,放回去,“这支玉簪成色不行。”
褚陶颇不会观人脸色,他只当三公子与云浠相熟,说玉簪“成色不行”,是在为自己出主意,立刻道:“殿下有所不知,这支玉簪只是小礼罢了,下官恐小姐不收,是以不敢送得太贵重,改日到了画舫上,下官还有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