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精准停留在“10”这个数字上。
吴晚西打着酒嗝,靠着仅剩的清醒辨认墙壁上挂钟的数字,眨了眨眼,便又横生过一只手,端着满当当的小酒杯。
“喝。”
桌上人已经醉得七七八八,甚至于地上还躺着两个,在外都是有头脸的大人物,喝多了也只能是这个鸟样。
她能坚持到现在,完全靠着祖传的好酒量。
反观她的经纪人许戈,早就梦游天外去了。
吴晚西心下一横,靠谁不如靠自己,接过杯子一口干掉,火辣辣的味道从喉咙滑落到没多少食物的胃里。
真他妈刺激。
递酒过来的人正是吴晚西所在影视公司的大老板齐刚,这人比起其他影视大佬算是正直多了,至少从来不朝自己的艺人下手,但唯独嗜酒。
他见状,抚掌大笑,口齿已然不清:“我说,小西啊,别怪哥不帮你,你说你这么好的酒量,怎么就谈不来工作呢?三场酒局你就没一次给我长脸的,进公司也快两年了吧,别说给我挣钱了,这七七八八我还得倒贴给你。”
吴晚西闻言翻了个白眼。
如果酒局真的只需要喝酒,那她早就靠千杯不倒演女一了。
“哥,我也跟你说实话吧,这年头在饭桌上认真喝酒的人不多了,您就是那珍贵的一份子。”
齐刚也醉了,听她这么说竟是没反应过究竟是夸是贬。
算了,就当是好话吧。
他咧嘴笑起来,又给两人倒了一杯,“接着喝,今天咱俩必须倒一个。”
话音刚落,吴晚西就听见旁边叮呤咣啷的巨响。
再转头,齐刚已经抱着酒瓶躺地上了。
得,全军覆没。
她随手夹了几筷子还热乎的干锅花菜,胃里翻江倒海,其实已经到达极限。
这当的什么破明星,白天演死人,晚上喝死人。
摔了筷子,吴晚西双手捂住脸搓了几把,然后拿出手机给公司总秘书发了个位置,叫她来救驾。
然后晃悠悠地起身,准备回自己那狗窝醒酒去了。
刚出包厢,走廊里一股子难闻的香水味,她忍了几下还是没能忍住,就近找了卫生间狂吐。
边吐边有眼泪流出来,不知是难受还是难过。
要是被她上学时候的那几个死对头看到,估计会拍照发到校友群里狠狠嘲讽一番。
瞧瞧以前耀武扬威的吴家大小姐现在混成的什么鬼样。
当年拉帮结伙不学无术时候,有想过这么一天吗?
恬不知耻上赶着追求赵独禹的时候,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
她揩了下眼角,从镜子中看见颇为狼狈的自己。
忍不住苦笑。
傻瓜,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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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城的夏天格外火热干燥,今年雨水少,让人难免也生出一种烦闷。
吴晚西又抱着马桶吐了几次,期间有路人也有服务生敲响隔间门友好地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她喉咙泛着酸意,艰难地说:“不必,谢谢。”
胃里终于好受了些,她擦了擦嘴脚步虚浮地往外走。
只是脑袋却更迷糊了。
酒精从胃往上窜,导致她在酒店大堂时甚至出现了幻觉。
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正站在灯下,比起年少时他五官似乎更加舒展了些,但少了丝隽秀,多了分清冷和刚毅。
可是依然好看的过分。
六年时间让他抽条长高,那时候学校体检他176的身高已经出类拔萃,现在目测过去……
吴晚西又打了个酒嗝,用手远远比划。
差不多有一八五。
怎么现在的白酒还有做梦功能吗?
她开始怀疑人生,长大后的赵独禹原来是这个模样,依稀可辨年少时的出挑,但又隐隐有着成熟后的稳重自信。
此时他被一名酒店的服务人员叫住,皱着眉回身垂眸。
那人手里握着消费单板和刷卡机,怎么看都是追债的境况。
赵独禹似乎神情不耐,眼神并未在那人身上过多停留,甚至有种要拔腿离开的趋势。
吴晚西难过地捂住嘴巴。
是了,他家庭条件不太好,甚至可以说非常差,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没能出人头地。
明明那样优秀的人,老天爷怎么就不开眼,非得让他过苦日子。
她那颗见不得赵独禹受委屈的心又开始不安分跳动。
不想让他落得尴尬境地。
于是乎,正被追着付款的赵独禹就见不远处突然冲过来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泛着浓重的酒气,二话不说就塞了张卡给他。
即使她没抬头,他还是很轻易的认出。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吴晚西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赵独禹还未曾开口,就听见她大着舌头说:“钱、钱不多,你先拿去花,密码是我的生日。”
说完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