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这段时日,心里苦得很。”
谢霖语塞:“丸丸她……”
“世子爷,”杨嬷嬷摇头一脸心疼道:“您别看大少奶奶行事这般沉稳,她今年也不过十六罢了。细算下来,其实比表姑娘还小几个月。”
这句话戳到了谢霖的心,他终于没有再硬往前冲了:“是她亲口说要静一静?”
主子自然没有这么说,但那意思不是明摆着?当然,这句话杨嬷嬷自然没说出口,她只肯定地点了点头。
谢霖的脸上闪过了挣扎,看了一眼屋子。
屋里的灯火摇曳,消瘦的身影印在纱窗上。
最后他终是被说服,冷着脸离开了。
汀兰苑这边的动静,再没人敢传去凝香院里了。今日府上发生的事,彻底叫谢家上下看穿了沈兰若。沈家的这位表姑娘,哪怕再是二太太的掌中宝,世子爷的心头爱,也抵不住为人的蠢笨。这般肆意妄为,不顾后果,将来死也强不到哪儿去。
沈兰若尚不知这些细微的变化。估计知晓了也不在意,毕竟下人只是下人而已,她作为主子难道还要顾及下人的眼光?
此时,沈兰若正为自己得偿所愿喜不自禁。
安然无恙地回到凝香院后,她身边伺候的下人被换了一波,但却丝毫不曾影响到她的好心情。甚至于,她还在私心里都感激起丸子来。若非长房这个女人及时仗义执言,她或许极有可能从表兄的妻沦落为表兄的妾。
妻与妾,那于她后半辈子来说,那将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
但现如今好了,亲事定在在半个月后!她不必再等那女人诞下子嗣就要进门了!
且不提这桩事儿之后,老封君有多久没见二房的人。就说沈兰若自己,这段时日也在尽力地喝药调理身子。
原先顾忌着身姿曼妙不情不愿,如今即将要入门,自然是诞下子嗣最为稳妥。
沈兰若每日好吃好喝地待嫁,谢霖却接连这么多日都不曾好好睡个觉了。
他如今是怕了屋里的熏香味儿。说来,这也是沈兰若的坚持。只因他十五岁与沈兰若定情之后,便一直跟她用同一种熏香。如今再闻到这股味儿,他就止不住忆起当日被半个京城的贵妇人盯着的场景。隐秘的甜蜜成了挥之不去的噩梦,当真是苦不堪言!
而令他食不下咽寝不安席的是,丸子自从那日说要静一静后,便再没有与他独处过。
汀兰苑白日里进的去,但汀兰苑那些婆子丫头们从头到尾都杵在屋里,赶都赶不走。他别说碰丸子一根手指头,连靠的近些都不允许。
谢霖并非没想过故技重施,但这一次,不论是丸子还是下人都反抗极为激烈。若是他敢强硬对丸子做什么,那护犊子的老婆子杨嬷嬷,拼着叫阖府上下都知晓的劲儿也要拦他。谢霖的骄傲,他的自尊,在丸子跟前碎成一地。
可即便他示弱了,那个心狠的女人也没有半分软化的迹象。
谢霖有时候就想问一句:“你是不是打心底里拿我当外人瞧了?”
但许多次,这句话当着冷若冰霜的丸子的面,他吐不出口。他生怕自己先吐出来,丸子干脆利落的点了头,自己会受不住。
两个人僵持着,很快就到了成亲的日子。
今日谢霖这亲事,是谢二太太一手操办的。谢大太太和谢老封君不愿插手二房,自然不会管。丸子借口说身体不适,谢二太太体贴她心里难过,不仅没怪她还顺势安抚了她许久。媳妇是个好媳妇,她自然会给脸面。
谢霖最终没有像丸子提出搬嫁妆帮衬的话,他也没告诉谢二太太丸子没出手帮忙。只私下里用了自己的私产充作丸子的贴补,给沈兰若做了脸面。
沈兰若出嫁,自然不能从谢家出嫁。谢二太太在城郊有一个别庄,是当年沈家给她的嫁妆。如今就用在沈兰若身上,作为她出嫁用的住处。
成亲这一日,可谓是十里红妆。
丸子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外头热闹的场景,心里十分的满意。果然她是地府办事做靠谱的鬼神了,瞧沈兰若这轰轰烈烈的出嫁,足够在她跟谢霖的爱情道路上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吧。
撸了撸怀里乖巧的猫,她满意地转身离去。
谢霖一身大红的新郎官礼服看着高台之上那个人离开,心里仿佛被塞了一个沉甸甸的大石头。他冷着脸漠然地听着耳边人的恭贺,心思不知飞到哪儿去。
另一边,丸子抱着猫刚回汀兰苑便被杨嬷嬷给瞪了。
也不知她家姑娘怎么想的,原先没怀孕时没打算养猫。反倒大夫号过脉,确定有孕了,打发人去抱了只特别凶的猫回来:“姑娘,还怀着孕呢,不是说好不养这小东西的么?若是被它不小心蹬疼了可怎么办?”
说着,她赶紧过来把猫给抱下去。
丸子无所谓,她要抱就让她抱,转头回屋里躺着了。
临睡前丢下一句话:“若有人闯院子,一律不准放进来!”
杨嬷嬷等人猜不到谁会闯院子,但自然是照吩咐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