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明鸾金钗价值不菲,华美贵气,会不会是府里的下人捡到了,起了贪念,私自藏起来?”
“夫人,这倒是有可能。”陈嬷嬷道。
“你意思是,搜搜下人的房间?”沈氏的脸庞露出为难之色,“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全府搜查太兴师动众了。”
“你是我小姑子,我才这般客气,倘若是旁人,我已经命人搜查所有人。”沈夫人怒道,态度强势,“明鸾金钗可是凤赐之物,把凤赐之物弄丢了,罪名不小。我固然逃脱不了罪责,苏家也逃脱不了干系!”
沈氏不得已,吩咐陈嬷嬷带人搜查府里每个下人以及下人的房间。
本来,那些女宾的下人也应该搜查的,但人家好歹来着是客,搜查她们的下人岂不是要闹翻天?因此,先搜查府里的下人比较稳妥。
这边,寿宴依然进行,那边陈嬷嬷带着几个老嬷嬷风风火火地搜查。
由于采取速战速决的战术,很快有了结果,府里的下人和下人房间,都没找到。不过,没有搜查静心苑,流光别苑的佳期不让进去,也没搜查。
沈夫人道:“老夫人调教的下人必定不会做出偷鸡摸狗之事,静心苑无需搜查。不过为何流光别苑不让搜查?”
陈嬷嬷回道:“流光别苑的下人自觉高人一等,不让搜查也在意料之中。夫人,现在只剩别苑没有搜查,奴婢以为,别苑的下人捡了明鸾金钗,私藏起来,是极有可能的。”
沈氏走向苏轻亦,把事情简略地说了一下,道:“衣儿,明鸾金钗丢了,这件事可大可小,府里的下人、下人房都搜查过了,没有发现,只剩下你的别苑。我自然相信你调教的下人不会有问题,不过既然搜查了别处,你的别苑不搜查,有点说不过去,是不是?”
苏轻亦莞尔道:“既然凤赐之物在府里丢失,那就搜查吧。”
“衣儿果然识大体。”
沈氏的心里兴奋不已,回头对陈嬷嬷使眼色。
这小贱人上钩了,这回定要把她打入地府,永世不得超生!
陈嬷嬷刚刚领人过去,沈夫人着急道:“我不太放心,我还是去看看吧。”
说着,她带着嬷嬷去了。
沈氏想阻止都阻止不了,只能跟着去了。
苏轻亦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些人呼啦啦地往流光别苑去了,道:“诸位夫人,诸位小姐,不知道那支明鸾金钗会不会在流光别苑呢?不如一起去瞧瞧吧。”
所有贵妇、闺秀都知道,沈夫人和沈氏这对姑嫂弄出这么大动静,其实不就是内宅的明争暗斗吗?沈氏、沈夫人的目标不是什么明鸾金钗,而是某个人。
这些个贵妇,哪个不是内宅斗争的高手、小能手?一看见开头,她们就知道事实的内里。
那些男宾看见女宾区转眼工夫就都不见人,觉得有点古怪,但也没有深究,继续饮酒。
苏老夫人非常不悦,知道沈氏又要闹出事了。
“老夫人,据说是沈夫人丢了一支凤赐的金钗。”赵嬷嬷道,“老夫人要不要去看看?”
“等等吧。”
苏老夫人冷笑,沈氏闹出这么大动静,不就是想让所有宾客都知道吗?稍后沈氏会带着一大批人回来这边的。
流光别苑这边,陈嬷嬷和几个老嬷嬷很快就开始搜查下人的房间。
灯火通明的前庭,每个人的表情分毫毕现。苏轻亦看着众人众生相,心里冷笑。
别苑所有的下人站成一排,都低着头,佳期为首。看见主子进来,佳期连忙道:“五小姐,陈嬷嬷正在搜查奴婢的房间。”
苏轻亦淡淡点头,良辰大声道:“夫人可要搜查仔细了,不要明日再来搜查一遍。”
沈氏瞪她一眼,不与她逞口舌之快。
贵妇、闺秀们把前庭围得水泄不通,窃窃私语,议论声如潮水般流淌开来。
沈夫人往西边的下人房走去,一边走一边举目四望。
苏轻亦的唇角轻轻勾起,眉目冷寒如冰。她看向沈氏,沈氏本是平静如水,却在这时悄然兴奋起来,那表情绝对的是激动。
沈夫人走到一株桃花树下,忽然一趔趄,好像踩到了什么。她往这边大声道:“这边泥土有点松,好像有古怪。”
沈氏立马带人赶过去,提着灯笼过去仔细地察看,对着跟过来的贵妇、闺秀道:“这树下的泥土好像被人翻动过。”
“下人会不会把我的明鸾金钗埋在这儿?”沈夫人突发奇想。
“也不是不可能。”沈氏立即吩咐两个家丁挖看看。
两个家丁徒手挖土,不多时便挖出一个颇大的锦盒出来,这只锦盒还用粉绸包裹着。
看见这只锦盒,众人唏嘘,议论声更大了。
沈夫人又紧张又激动,“速速打开瞧瞧。”
苏轻亦的眉心漾着冰寒的火光,这场好戏按照沈氏的排演循序上场,还真是顺利呀。
混在人群里的苏冰烟,暗自琢磨着,这场戏很是诡异,沈氏究竟想做什么?
此时的沈氏,紧张地盯着那只锦盒,激动得手指微颤。
当锦盒里出现两个桃木人偶,她心里纵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太好了!这一切都如她所愿,按照她的计划顺利地进行!小贱人,这回你死定了!
倘若苏冰舞也在这儿,一定会很开心。
两个家丁并不知锦盒里装的两只人偶是做什么用的,拿起来问:“不知这是什么。”
“快丢下!”沈夫人仓惶地喝道。
“啊?”他们吓了一跳,惊得松了手,两只人偶掉在地上。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还有人失声惊叫。
沈夫人吓得面色惨白,结结巴巴道:“这是厌胜之物……别苑怎么会有这凶厉的东西?”
这时,陈嬷嬷等人出来回禀,说没有找到明鸾金钗。接着,她顺其自然地把目光移向地上,看见那两只人偶,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惊怕道:“夫人,这是实施厌胜之术的桃木人偶!”
荣兰郡主唐若琳天真地问:“这两只人偶雕得挺好看的,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害怕?”
说着,她就要走上去捡人偶。
沈夫人连忙拽住她,“郡主别过去!”
沈氏面色大变,转头责问苏轻亦:“衣儿,你作何解释?”
苏轻亦不动声色,亦不做回答,一张小脸冷若秋水。
陈嬷嬷哆嗦着去捡起两个桃木人偶,随意扫了一眼就惊骇地说道:“天啊,夫人,这是诅咒老夫人和你的桃木人偶!”
顿时,抽气声此起彼伏。
在场的都是精于内宅争斗的贵妇、闺秀,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苏轻亦施行厌胜之术,诅咒苏老夫人和苏夫人。
“衣儿,你祖母这般疼爱你,还为你寻良缘、备嫁妆,你为何诅咒你祖母?虽然我不是你亲生的娘,但自问对得住你。这十五年来,你的吃穿用度,我何曾克扣过?我待你一向宽容,只因你生母早死,我便可怜你亲娘不在身边,对你多有照拂。我全心全意待你,视你如己出,没想到你竟然诅咒我死!”沈氏痛心疾首地控诉,一把鼻涕一把泪,“衣儿,我不知哪里做错了,你要这般咒我死……”
“五小姐,这些年夫人待你是怎样的,奴婢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陈嬷嬷悲愤道,“你可以不感激夫人对你的照顾与疼爱,但你不能咒夫人死呀。还有老夫人,你自小就得老夫人的疼爱,吃的穿的都是极好的,你及笄了,老夫人还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把先皇凤赐的珍稀宝物都作为你的陪嫁嫁妆。而你竟然这么没良心,诅咒老夫人死,你的心肠为什么这般歹毒?”
“就是,这苏轻亦竟然用厌胜之术诅咒苏老夫人和苏夫人,心如蛇蝎,太可怕了。”
“这苏家的明争暗斗真真可怕。”
“你懂什么?倘若苏轻亦不是被欺负得狠了,怎么会出这大招?”
议论声越来越大,沈氏听见大多数都是责骂苏轻亦的,心里笑开了花儿。
苏轻亦小脸绷着,被火光舞红的眉目寒气森森,“这两只人偶不是我的,我没有做过。”
沈氏觉得有点古怪,平常良辰、佳期多么嚣张啊,遇到什么事就嚷嚷,为主子辩解、出头,今日却一声不吭。苏轻亦这小贱人也只辩解了这么一句,有点古怪。
不过,沈氏因为这件事得以顺利进行而特别的激动,想到很快就能让这小贱人永世不能翻身就兴奋得想手舞足蹈一番。因此,她忽略了这些小小的疑虑。
她整出一幅备受伤害的痛心模样,悲愤交加地说道:“衣儿,你只诅咒我也就罢了,可你连你祖母都诅咒,我不能再姑息。”
这意思很明显,她要把这件事交给老夫人和苏绍谦处置。
于此,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前院寿宴,寻找明鸾金钗这么重要的事随之忘了。
陆令萱挤到苏轻亦身旁,担忧地问:“轻亦妹妹,这件事非同小可,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第一01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