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的时候,我的成绩很好,几乎每次都是第一。可每逢我拿着卷子美滋滋的时候,总有人会特意经过我的座位,用阴阳怪调的声音说道:‘这次考第一有什么用,家里不还是有个脑残哥哥,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变成脑残呢!’
起初,我听到那样的话语,说不出的气愤,甚至找了第一个说那话的丁晓彤打了一架,恶狠狠地警告她:‘以后别再给我听到这样的话,考得不好,只会叫嚣,算什么本事!’
再然后,我听到那样的话语,会替我哥哥争得面红耳赤:‘我哥哥只是……只是有些小毛病,才不是脑残,你们每回考那么点分数,我看你们才脑残呢!’
又然后,我听到他们说出这样的话,用力捂紧了耳朵,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听,不看,就能够不知道了一般。
到了最后,我回家将那些同学说的话一句句说给盛秋听,我说得怒气冲冲,可他却只会满面笑容,朝我颤巍巍摆手:‘盛夏,不气!’
那一次,我觉得他的笑容是那样的刺眼,扎在我的心里。
许是他见我冷了面容,拽住我的手说:‘盛夏,起风了呀!’
那一年,我小学六年级,第一次,甩开了他拉得并不紧的手,朝着他发脾气。
当时说的每一言每一句,到现在,我都记得,我推攘过他,质问过他:‘盛秋,起风了便是起风了,你还以为我能像小时候一样去放风筝?我已经六年级了,我要去上学,我有很多作业,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你一样,能够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像别人家的哥哥一样?正常一点呢?’
可他回应我的,永远是歪着身子咧嘴笑。
我转身回了自己的小房间,蒙着脑袋,哭了一个晚上!
初中的时候,因为我的执意,我去了一所离家较远的学校。为了去那里上学,每天,我都要早早起来。天冷的时候,我出门去上学,天际还亮着启明星,落雨的时候,我赶回家,哪怕有雨衣,到家身上的衣服也几乎都湿掉了……可我不在乎。我很开心,因为初中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在我的家里,有着一个脑瘫的哥哥,我在那里,结交了朋友,那时候的我,会开怀地去笑,毫无顾忌也与他们谈天说地。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的同桌,叫肖薇薇。她是我那时候最好的朋友,她曾问我:‘盛夏,长大了,你想做什么呢?’
当时,我便呆在了那,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长大以后,我该去做什么。
肖薇薇仰头指着蓝天,带了几分自豪的模样说道:‘长大了,我要做了航天员,自由翱翔在天际。盛夏,你说,女航天员,是不是很酷?’
我连忙附和地去点头,却依旧思考她问的那个问题:长大以后,我该去做什么。
可想着想着,我想到了盛秋——那时候,我便明白了,我该考虑的,从来不是长大以后,我想做什么。而是,我能够做什么。
那天际蔚蓝,广袤无边。
肖薇薇能做那只搏击天际的鹰,而我呢,我像一个风筝,即便我飞得再高,可始终有根线,会将我攥回去。
而盛秋,便是那样一根线。
那样一个问题,只是让我有了些许心事,可真正击垮我的,却是我当时班主任很是随意的话语。
我初中时候的班主任,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四五十岁的年级吧,很温和。她不是坏人,对我们掏心掏肺,可她或许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当年漫不经心的几句话,就将我打入深渊。
那时候,班里会有扶贫补助金,我们班里没有人申请,我那慈爱的语文老师见了我,满面微笑,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盛夏,你家不是有个脑瘫哥哥么?那这笔补助金就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