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牛一下就热醒了,满头大汗,连衣裳都湿透了。咸呼呼的汗水侵进了眼眶,刺激得生理泪水都出来了。赶紧使劲儿揉几下,心想着都入冬了,咋还这么热呢?
等睁开眼,就吓了一跳。
入目一片全是盘根错结的参天大树,长在枝干上的叶子稀稀拉拉发着黄,基本上全秃了,地面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的。他就睡在这上面,翻了翻,发现最底下的已经开始腐烂了,上层的用手一捻,就窸窸窣窣碎了。
赵二牛习惯性的眯着眼,黑黝黝的手凑到跟前儿,看到手背上面褶子全没了,再一看手掌,全是老茧子。又发现衣裳还是他睡觉前穿的那衣裳,就像,一觉醒来,回到了年轻时候似的。
扶着枯树站起来左右张望,一片儿全是差不多快要干死的树,地面上的草也都枯死了,只远远的看到深处有些隐约的绿意,他琢磨着,这地儿怕是遭了灾了,就有点儿受惊过度。
这莫名其妙的一觉起来,到了这么个不知名的地方,赵二牛心里那叫一个慌,完全不知道咋办,又担心赵保国一个人在家,要发现他失踪了,不定得有多担心,说不准又以为是李红英一家子闹的幺蛾子,跑去找他们算帐可咋办?别回头又给整进去了。
赵二牛一想就开始发愁,这愁得脑仁儿都疼,想着这事儿不能这么着,得想办法回去。于是就在这片林子里四处转悠,试图找出个不一样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再回去。
他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出个什么来,反倒是肚子饿得咕咕叫,但这林子枯成这样,里面连根儿野草都黄了,哪里还能有吃的。但赵二牛饿呀,饿得心口发慌,又想着自己现在年轻力壮,不再是老胳膊老腿,动作大一点儿就要小心骨折的时候了,就往林子深处去寻摸。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那点子绿意瞅着也不远,却愣是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开始见着星星点点的绿色儿,偶尔也能听到虫鸣鸟叫了。
这进了深处,他就更仔细小心,那是一步一谨慎,小心翼翼的打量周遭,生怕有什么未知名的野物偷袭。
走了半天赵二牛也累,就找了一棵两人合抱的树,坐树根儿下歇歇脚。
人呢,就是不能闲着,他这么一歇,就又想起自己那四十多还打光棍儿的老儿子来了,心里头那叫一个泛酸,眼睛也有些涩。
心里头正难受得发慌呢,林子里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儿孩童的尖叫,那叫一个大声,吓得赵二牛顿时就一激灵,想着哪家的皮小子这么作死跑林子里去了,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野物,要不然也不能叫这么大声。
可能是老虎豹子的也没准儿,赵二牛就有点怕了,恨不能转身就跑,但他要这么一跑,那孩子不就死定了吗?这样一想,他就又挪不开步子,自己这一大把年纪了,又有几天活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毛孩子这么被老虎吃了吧?
赵二牛忘了自己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狠了狠心,寻摸了一中不溜的菱形石块,和一根长约一米二三,手腕般粗的棍子就朝着那动静儿的地方奔去了。
脚踩在草丛上的声音,孩子的尖叫声咒骂声越来越近,赵二牛似乎听到了咩咩的羊叫声,心里胆气儿也壮了,一手托着石块儿,一手紧握着棍子,人爬到一棵没完全枯死的树杈上蹲着,心跳的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近了近了!
“该死的…畜牲!”那孩子的骂声越来越近,赵二牛全神贯注,隐约觉得有些耳熟也没细想。
“老子…杀你全家……了……还是咋地……”赵二牛哭笑不得,这孩子咋这么梗呢,这种情况下,不留着力气跑路,还有心情跟一头羊对骂,你骂它,它也听不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