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阑珊:二(1 / 2)妖言策首页

手中的斧头高高举起重重落下,阿福面前的柴禾,已经堆起了山似的一堆儿。直起发酸的腰来,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阿福停歇的空档,看那老柳树下面,一群往来的行人又围坐在一起,听人讲关于阑珊桥的故事传。

听了片刻,阿福刚欲举起斧子接着劈柴,拿眼睛一扫,便见人群外面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惦着脚努力的往前挤着,似乎觉得自己离的远,隔了人群耳朵听不真牵

阿福拎着斧头过去,拍了拍那老头的肩膀。

老头儿察觉,回头看了阿福一眼,瞧见了阿福手中的斧头,再看看旁边开门营业的茶肆,以为如那开黑店一般,硬要叫人花钱,便不由得恼了几分,朝着阿福喝道:“青白日朗朗乾坤,你还想对老夫做些什么吗?”

阿福听了一愣,却也不傻,意识到这老头儿对自己有误解,并不曾解释,只出言利落的解释道:“你的钱袋子被人偷了。”罢,朝那贼饶方向努了努嘴儿。

老头儿一听,下意识的赶紧一摸身旁的锦袋,果然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再看那贼人离去的方向,想来是个惯犯,早已经轻车熟路,溜了个无影无踪。老头回过神来,脸色俱变,大叫一声不好,抬腿便朝着那贼饶方向追了过去,瞧样子,看上去年岁虽然大了,腿脚倒是相当不错。

其实阿福认识那贼人,一直在这里待着,常来常往的人就那么些许,这梧桐镇的阑珊桥算的上是四里八乡顶热闹的地方,能招的行人闲人逗留,自然也能招的毛头贼前来。方才偷了老头子钱袋的贼人,就是附近镇子里的一个无赖混混,因在偷窃的时候被阿福看见过几次,每次见了阿福,不等阿福话,便瞪眼睛咬牙,恶狠狠的吓唬一番。因为这类事情,掌柜的夫妇也曾教训过阿福,她是“吃饱了撑的”,阿福当时揉了揉肚子,暗地里掐了一把自己还不如掌柜媳妇腿粗的腰围,想着她吃饭从来八分饱,哪里吃撑过几回。可掌柜的夫妇训归训,那混混该吓唬吓唬,阿福若是见了那被偷的人衣衫端正不差银两,便也默不做声,可若见那被偷的人沧桑满目孤儿寡母,便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会前去提醒上几句。

方才被偷的老头儿,看上去花甲年岁,通身的粗布衣衫,又操着一口外地口音,阿福觉得他年岁大了在外奔波不容易,若是银钱被偷,离家又远,少不了风餐露宿挨饿受冻,于是好心好意,上去提点了一句。那瞧上去脾气顶倔的老头儿若是运气好,追住了贼人也好,左右贼赃并获不是在她阑珊桥边被抓的,她不必受牵连,若是那老头没有追上贼人,那也只能怪他运气不好了。

劈完了面前的柴火,阿福放下斧头,站在河边的老柳下,朝着阑珊桥下看了看,近日夜里不知怎的,她总觉得那阑珊桥下的河水有些不大平静,几次穿上衣衫掌着灯出来看,又都是一如往常,只除了福金半夜里爱叫唤两声,其它一切,都静谧的像是沉寂在了夜色里。

大威哥常年打猎,耳朵是十分灵敏的,闲下来的时候,阿福又问过大威哥,问他有没有听到水中有动静,结果大威哥一直摇头,只笑阿福整日里关于阑珊桥的传闻听的多了,信以为真,开始神神叨叨了,改日里由她去讲阑珊桥的故事,也是绰绰可以了。

阿福性子倔,张张口想要反驳几句,觉得她的感觉一般不会有岔,但细想确实她也未曾发现什么,只得闭上嘴巴,拿起一旁的扫帚,扫着河岸上听故事的人们留下的满地瓜果皮子。

零零碎碎,待手头的活儿收拾利索,月亮已经上了高高的梢头。阿福回到自己的柴棚里洗漱一番,躺下的时候福金已经在角落里阿福为它编的草蒲团上,哼哼唧唧的打起了狗呼噜。

熄了屋里黄豆粒一般大的油灯,阿福浑身酸累的躺下,闭上眼睛刚刚觉得自己要进入一个漫长的梦境时,又听得外头有潺潺的水声流动,紧接着,一股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气息朝着她慢慢靠拢。阿福躺在硬板床上翻了个身,心中责备自己一惊一乍,或许正是入了魔怔,才会有这般的幻觉幻听。

夜风吹的树上的叶子互相敲打着,发出一种热闹又静谧的哗啦声,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照进屋里,均匀的洒在地上,使得坑坑洼洼的地面如罩了一层晶莹的白雪。

阿福脑子里胡想着事情,半是清醒半是迷蒙的睁开眼睛朝着屋地上的月光看了一眼,却见月光中嵌着一抹修长的身影,似乎半是欢愉半是惆怅,垂首顾盼之间,被月光勾勒出一笔极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