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尿道恢复了正常形态,并且加强了膀胱颈部的肌肉,这样在膀胱以下就有了足够的阻力,可以控制尿液。完成以后,通过导尿管排尿,从而让尿道上的缝合接口完全愈合。我在泌尿外科接受的治疗就此告一段落。快要出院时,刘医生来给我拔导尿管,顺便试探着和我聊了几句未来的性别选择。我咬着嘴唇,半天没有说话。他也不好再多问,只能掏出纸笔,留下了他的电话,嘱咐我们可以先回家仔细考虑一下,如果需要预约整形外科专家,可以找他帮忙。这时,我妈妈突然问:“医生,我们那边的妇产科医生说,孩子做女人是肯定没有生育能力的,如果做男人的话,会有生育能力吗?”刘医生一时没反应过来,可能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吧。我妈妈之前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女儿是个男人。现在我很快就要出院了,妈妈才终于开始面对这个现实。而妈妈最关心的问题,是孩子能不能留个后。刘医生没有直接回答妈妈,而是看了一眼我,问我:“是好好地活着,过自己的日子更重要,还是为了别人委曲求全更好呢?你做了20年的女孩儿,让你为了生育能力去做一个男人,你可以接受吗?在泌尿外科,我见过太多被长辈硬拉着来做治疗的病人。对于很多人来说,生育并不是一件必须的事情,却要为了完成父母的任务,承受一些不必要的痛苦。”。良久,病房里静默无声。过了一会儿,妈妈笑了一下,又抹了一把眼泪,有些释然地对我说:“你不用担心,传宗接代这种事情交给你哥哥。今后就算你没有孩子,让你哥哥过继给你也是一样的。只要你自己过得好就够了。”一直沉默的我,这时终于哭出了声,和妈妈抱在一起。我自己对于做男人这件事,还是有着强烈抗拒。对于病情,对于未来,我很少发表意见,只是默默承受着命运、家人给自己的安排。即使是做男孩还是做女孩这种关乎余生的重大选择,似乎也由不得我来决定呀,唉!”
“唉!”陈皓阳也叹息一声。
“又一道难关看似平稳地过去了。可我总觉得妈妈的释然有些廉价。看似是为女儿的终身幸福着想,实际上,还是因为已经有一个儿子,能够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才没有为难这个被命运戏弄的孩子。刘医生告诉我:“等这次手术恢复好了,你可以去整形外科做一个人工器官,到时候就能像其他女性一样,不会再像过去那样疼痛,更不会尿裤子。不过,你的在腹腔里面,比正常发生癌变的概率高一些。如果你今后准备好了做女人,就来找我们做一个隐睾切除,同时降低了体内的雄激素浓度,会更女性化一些。你不用觉得自卑,那些嘲笑你的人,才真正因为无知而可怜。”说完这些,我一家三口就办好出院手续,离开了医院。作为医生,他可以帮我做手术、告诉我利弊和得失,却永远无法替我做选择。这段经历也渐渐从记忆中淡去。我把感激默默藏在心里。那年除夕,我给刘医生发了的短信:感谢医生对我的鼓励和帮助,我现在过得很好。祝春节快乐,平平安安!刘医生赶忙回了消息,问我恢复得怎么样,有没有做手术。我是不会去做的,我不想再有各种假器官,用来承受非人的疼痛折磨了。我宁可嫁鸡嫁狗嫁笤帚疙瘩嫁机器,也不会嫁给男人了!”
陈皓阳抚摸着她的头,温柔地安抚她。
“有我这台机器和你做伴侣,一辈子不让你寂寞。”陈皓阳亲和地安慰她。
“谢谢。”她感激地泪水在眼眶里转圈。
“不客气啊,老婆!”陈皓月情意绵绵的样子,把她揽在怀里。“医生想用造假东东,掩饰你受到的不公,极其严重的不公,掩饰你被人类抛弃的事实。你不要再存幻想了,不要再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说话了。他们让你不男不女,不阴不阳,就是故意同时折磨你的肉体和精神,让你不人不鬼,不死不活,活着比死了还难受,还难堪。你快醒醒吧,不要再执迷不悟,逆来顺受,任人宰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