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冷着脸走了许久,满腔怒火压都压不下去,穿过廊腰缦回,远远就望见了亭子里生龙活虎的身影,也不知谈到了什么,宋篱笑得花枝乱颤,犹如冬日暖阳。
他不自觉也跟着笑起来,但片刻就淡了去。
一瞬间暴躁的情绪到了极点,元修觉得自己无比可耻又面目可憎,他自诩的满腔爱意,但里面都是数不清的算计,这样的爱怎么配得上这样的她?
可身后又是对自己有抚育之恩的养母和手足,行差踏错,满盘皆输,既然一开始就做了选择,那现在的优柔寡断又为那般?
元修第一次如此悲观和委屈,凭什么自己要做这种艰难抉择,难道他的人生就不配得到一丝亮光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宋篱转身发现元修,顿时笑得更加明媚,隔着湖面向他招手,鹅黄色的衣服飞舞,亮堂堂地印在了元修的眼里、心里。
……阿篱,等你知道了一切,你还会这样明目张胆地爱我吗?
元修慢慢走过去,又恢复了以往的波澜不惊,宋篱高兴地乱了发丝,元修自然而然地梳理,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地问:“今日高兴吗?”
宋篱拉下元修的手,窝在手心里,说:“嗯,有你、有满儿、有青黛姐姐,我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当然要是没有秦杵白,我就更开心了。”
元修摇头道:“还有让你更高兴的,十一这几日也会回来。”
一听狐朋狗友要回来,宋篱顿时眼都亮了,嘴上却埋怨道:“他可真没良心,这么久了,连封像样的书信都没有,不知道的以为封了个多大的官。”
元修失笑,对着柳青黛下颌微点,说:“内人唐突,夫人见谅。”
柳青黛施礼,道:“阿篱天真可爱,怎会失礼,王爷多虑了。”
“阿篱在这人生地不熟,夫人无事,不妨多到驿站坐坐,听闻夫人博学多识,正好教教愚妻。”
“王爷过誉——”
两人还说着场面话,宋篱却听出了弦外之音,“王爷,青黛姐姐可以出去了?”
“自然,你是王妃,想见谁还需征得他人同意?”
宋篱自是喜不胜收,柳青黛脸上同样浮现出喜色。
天色渐晚,稍有凉意,元修拢拢宋篱的衣服,道:“天晚了,该回去了。”
元修抱起满儿,衣袖里仓惶掉出一张宣纸。
宋篱捡起,问:“这是什么?”
元修随意道:“是卢屿青的画像。”
“那我要打开看看。”宋篱迫不及待地翻开,仔细端详后,得出了结论,“这卢屿青长得普普通通,哪有一点海盗头子样儿,不会是弄错了吧?”
“那海盗头子是什么样的?”
宋篱想了想说:“胡子拉碴,满脸横肉,像个夜叉。”
元修轻笑:“哪里会错?凤白亲自画的,还交过手,差点死在他手上。”
宋篱皱起眉头,使劲看,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柳青黛轻轻扫过,眼神骤然一聚,钉在了画像上,一时间陷入沉思,直到宋篱喊她才从恍惚中醒来。
“姐姐,你怎么了?”
柳青黛扯了扯嘴角,摇头道:“没,没事。”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道:“不是要走了,怎么又耽搁了?”
宋篱虽疑惑,但也没再问,收拾了东西,趁夜色回了家。
……
床幔青罗帐遮着,隐约传出几声情动之际的喘息,帐内都是潮热混杂着情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