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萱和章红英吃晚饭,跟她说了一下吕家瑛的想法。章红英笑道:“你倒是相信景行?”
尹萱也笑:“他既然打定主意要离婚,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有私心的。”
章红英握住了她的手,认真道:“谢谢你,萱萱。”
“你是应该好好谢我。”她笑得有些得意,“以后你们和好了,不要过河拆桥就行。”
章红英笑了:“你这孩子!倒跟你妈讨起人情来!如果景行这次能成功,我想,我也是时候该放手了。”
尹萱微怔:“妈妈?!”
“我跟你交个底吧。树清走之前是立了遗嘱把股份给我没错,但是外人不知道的是,他还留给了我一封信。他虽然不是自杀,但他身体不太好,也早在做准备。”
尹萱愣住了。
章红英眼光陷入了回忆,“他担心景行被海潮控制,不能管理好海纳。他若在一天,自然还能帮他。他如果不在了,能帮他的人,就只有我。但树清知道,他这个儿子是个面上和气,骨子里很执着的人。否则他不会这么多年都难以接受我。”
尹萱握紧章红英的手,给了她无声的支持和安慰。
章红英轻声又道:“所以树清把股份给我,是希望,我去做那个摆渡的人。他心里若是仍然恨我,自然要奋发图强来超越我。他如果打开心结,我也能助他一臂之力。树清想好了一切,说他若有那个心做出了成绩,我想退休了,把海纳交给他,自然水到渠成。如果他不争气,自暴自弃,海纳的将来,就由我决定。”
尹萱惊住了,庄树清对母亲是有着怎样坚定的爱和信任,才会这样放心把海纳和庄景行都交给她。这样的感情,已经达到了夫妻、爱人之间的至高境界。她低了头,搜索着自己身边能比得上这份感情的人,竟然一无所获。这空落感令她控制不住地伤感起来。
章红英看着女儿道:“我当然明白树清的苦心,这些年我期待着景行能够奋发图强,独挡一面。可惜一开始他完全找不到方向,又被司海潮挑唆和我争斗,我从来没有感觉到那样失望又无能为力。可是这一切的改变,都源于,他爱上了唐致格。”
尹萱惊讶地看着母亲,忽地笑了:“他,几时爱上格格的?”
“从唐致格失踪开始。”章红英笑了笑,“我明显发现他开始变了。他不再只听司海潮的,他开始思考,找回自我,找到方向。”
“爱情真的可以让一个人改变得这样彻底吗?”尹萱喃喃自语。
“若你真心爱一个人,你会不自觉地为他改变。”章红英抚了抚女儿的头发,“唐致格让景行改变了多少,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几年他做事越来越知进退有章法,甚至还开始讲策略,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懂得妥协退让。如果树清能看到这一切……”
“妈妈。”尹萱认真地看着母亲,“庄叔叔知道的。他知道庄景行终有一天会让你和他感到骄傲的。”
章红英轻声叹息:“只要景行可以挡得住司海潮这一击,将来海纳就是他的了。”
章红英话说到这样清楚,尹萱却开始担心起来。司海潮在办公室里那傲慢的居高临下的姿态,明显已经胜券在握,即使吕家瑛保持中立,庄景行想有胜算也相当困难。她心里一动,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一时之间她发现自己跟这个人有着莫名其妙的潜在的关系,却完全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要找到他,只能通过司海扬。她于是有了无数个理由想去找司海扬,这愿望越来越强烈,扰得她吃不下睡不好。
从威尼斯回来之后,她找了一堆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想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会变成怎样。他没有电话没有口信没有消息,尹萱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在海纳董事会召开的前一天,她没忍住去了银河。周日的午后,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整栋楼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人。她推开他办公室的门,里面空荡得只有阳光。
她在那张精致的餐桌旁坐了一会儿,脑子浮现出龙以微温柔的笑脸。想像着他坐在这里,日复一日地享受那美丽可人的龙小姐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关怀。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喻欣然、余音,无不情意绵绵。他如何可以毫不动心的?她有些钦慕他的冷血,又憎怨他的冷血,一时自己也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