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住脚步，回过头看她，眼眶里有微光浮动。

她迟疑着，不安地叹气：“你，去哪儿？还是，不要喝酒了……”

他眼光忽然变了变，上前一步盯着她道：“你是真的关心我？还是同情我？可怜我？还是你，想利用我？”

她愣住了，瞪着他张大了嘴，“你说什么？”

他唇角微扬，忽地笑了一下。他笑得那样温和灿烂，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吕家乐而是吕嘉。尹萱不由自主就心跳了一下，他就那样自然而然地一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她下意识挣了一下，他贴近她耳边轻声道：“别动。他就在我前面两点钟方向……”

她身体一僵，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告诉我，你想让我怎么做？”他气息轻微，唇角依然噙着笑，贴在她耳边低语，“告诉我底线在哪里？萱萱？”

她心底失重一般惊慌失措，仿佛所有一切都脱离了轨道，完全跳出了她所能理解和掌握的范围。有个声音在拼命地挣扎叫喊，不，不，不，不能这样！可是她却一动也不能动，那声音被死死地压在心底，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

“我可以抱你吗？”他缓缓收紧了手臂，将她揽进怀里，她浑身一哆嗦，喘息声急促起来。他微微偏头看她，目光里全是试探和纠结不安的痛苦。

“我可以吻你吗？”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情人的呢喃，印在她耳边却如同雷鸣。他的唇朝她唇覆上去，眸光却转向那两点钟方向的男人，看见他瞬间变了脸色，他眸子深处闪出一道诡异的笑意。

尹萱吃了一惊，下意识推了他一把。吕家乐的唇在她唇上轻轻点了一上，迅速离开了她的唇，却没有松手，只盯着她笑道：“现在你可以给我一巴掌了。然后我走出这个门，从此就身败名裂，再不能在这个圈子里立足。他也会有足够的理由，号召所有人来封杀我。”

尹萱震惊地看着他，他一动未动，只是看她，眼里如死灰一般寂静。

“还不动手吗？”他忽地笑了一下。那笑容竟令她心底生痛。

“不，家乐。你不是禽兽。你是个人，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尹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胸口那股热意逼了下去，“不要逼我做那个坏人，以成就你想赎罪的恶感！”

他呆住了，眼光开始变热。下一秒，他用力抱紧了她，贴近她的耳朵声音有些不稳：“给我一分钟时间。我只要这一分钟。我爱你，萱萱。”

她眼眶一热，忽然没有了力气再推他。

吕家乐目光从司海扬铁青的脸上，转到她的发间，忽然笑了：“我们来打个赌？这一分钟内，如果他不过来阻止我，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如果他过来，我就成全了你。出了这个门，我会永远消失。”

尹萱惊愕地抓住他的手臂，心快要跳出胸腔，却极力低叫道：“家乐，别这样！”

“现在开始倒计时……”他没有松手，温软的唇印在她的发间，心跳比她更快。他紧紧盯着那个男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抱得更紧，仿佛稍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消失，而那个虚妄的念想从此灰飞烟灭。

这一分钟仿佛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誓要磨光所有的勇气与坚持。吕家乐看着他越走越近，手掌控制不住地发抖。她能感觉到他的颤抖，那根神经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

突然，喻欣然和梁定思走过去，拦住了他的脚步。他停了下来，心不在焉地和她们说着话，吕家乐唇角闪过冷冷的笑意：“时间到。”他将怀中的尹萱转过身去，俯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赢了。”

尹萱一抬眼就看见了司海扬，人群中他依然光彩夺目，身旁的两个女人笑着和他说话，喻欣然一只手已经搭上了他的手臂。他完全没有反应，目光朝她看过去，眼里闪过一丝惊痛。

尹萱控制不住浑身发颤，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飞快地朝一旁的侧门走去。她越走越快，穿过人群不敢停，一把拉开门，将一众人的热闹繁华关在门内，扶着墙壁全身发抖，脸色苍白，几乎快不能呼吸。

“萱萱！”吕家乐冲出来，一把扶住了她，又急又快地叫：“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我是在开玩笑，不要当真！不要当真！”

他想抱她入怀，她却一把推开了他。他后退一步，只能盯着她喘气，却不敢再碰她。

“对不起……”他又痛又悔，频频吸气道：“其实他刚才想走过来了……我都已经做好了绝望的准备……”

“别说了！”尹萱忽地笑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盯着他有些无力道：“我是一个落水的人，每天在濒临死亡的边缘挣扎，好不容易可以吸一口能续命的空气，下一秒就会有一口冰冷的水灌进来让人窒息。你不会明白……”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一个落水的人？！”他眼光变了，声音因为激动绝望而发颤。

她呆住，终于没能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