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道上缓缓行着,山路崎岖,人却惬意。
阅筱披着银色的雪披映着桃红色的梅花夹袄流水裙更加艳丽,她不顾寒冷趴在窗口看着风景,鼻尖被凛冽的寒风吹得通红,还有那双颊边的粉红更添稚气。
迟未寒撑着头在一旁昏昏欲睡,昨夜几乎一夜未眠,她的呼吸她的体温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使他心神不宁,整个晚上他碧波荡漾涟漪摇曳,根本不能平静。
偏偏她那无知无觉的模样更让他无法自拔,不得不用内力压下自己的冲动。
窗外的风景不过是一重山两重山,山远高。
远处寒雾涌动,缥缈如仙境,仿佛离尘世很远,地之下就只有他们四人在山路上行走。
碧玉骑着马,寒风扑面,她缩了缩鼻子,忽然有个狐皮护掌扔到了她的身上,青墨对她一笑又扔过来一件黑色披风。
碧玉脸忽然红了,但好在风吹在脸上已经吹红了脸,她垂下眼帘把披风系好,感觉到心里一暖。
百墨沉默着看着窗外,一言不发,眼里不起波澜但阴晴不定。
花落梦倒了一杯酒递给他:“迟未寒那样一个无情无感铁面无私的人这次就这么轻易放过云羌族,我倒是担心得很,来奇怪,你与他遇到了这个丫头后感觉都变了不少,许是这丫头有什么魔力?在我看来,除了性格泼辣不拘一格以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优点。倒是你料事如神,知道清修会死也知道他会放人。”
“心已乱,情已迷,迟未寒从未尝过情爱,若浅尝便会深陷,人之常情。”百墨开口道,缓缓喝了一口酒,酒滑入口中竟有些苦涩。
“所以这丫头变成了最可靠第一步棋,我真是佩服你。”花落梦与他碰了碰杯:“当初你把她送去迟府我料想迟家熬不过半年便会把她休掉,毫无贤良淑德之品质,话做事从不循规蹈矩,迟疆与迟未寒都是不苟言笑不爱言语的人,遇到这样的女子恐怕会头痛至极,谁知……这也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并不意外。我过,谁都喜欢新鲜,她与其他女子不一样才会让迟未寒注意她,她话办事行事作风都是一股子新鲜,人也并不是不讨喜,而且她与迟未寒一个动一个静一个冷一个热一个拘谨一个活泼,往往便是那个日久沉闷的喜欢上这抹亮丽,就像是灰色中的一抹红,让人挪不开眼睛。”百墨把酒一饮而尽。
“所以你现在并不顾忌她身份的暴露,因为你知道迟未寒动不了她。”花落梦轻轻摇摇头:“妙哉。”
“他根本不会动她甚至不会在意,因为……她对迟未寒确实也是一片真心,有着真心的人从不会假话,迟未寒要的就是真话,有了真话确认了真心,其他的他觉得已经不重要了。刚刚爱的人会把真心当成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有了真心就有了一切,所以他不会在乎。”修长的手指拂过那白玉酒杯,他忽然想到那日在樱花之下轻轻吻住他的双唇,那如樱花花瓣一般粉嫩和柔然。
在这世上,他才是她第一个吻过的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别,我居然还有一些羡慕。”
百墨不再搭话,他看着窗外,算算时辰,宫里应该已经乱成一团了。
皇后的寝宫出乎意料的一片安静。
她躺在床上,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腹疼不止,强忍着才没有呻吟出来。
太医替皇后娘娘把着脉,秦女官焦急的站在一旁。
太医神色凝重:“皇后娘娘,可知自己已有身孕?”
“知道。”皇后虚弱的:“本宫上月便知道了,只是胎儿未稳不便告诉皇上。今日本宫去御花园采合欢花,谁知蹿出一只银色的狐狸,直愣愣的往本宫身上撞,本宫没有站稳被它乒在地,当下就腹疼不止。李太医,你只管实话,本宫这个孩子还能留住吗?”
太医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叹口气道:“回皇后,胎儿已经不稳,恐怕凶多吉少,若是有见红便已经保不住了,臣用银针稳固或许还能…………”
“有几层把握?”
“一层。”李太医如实。
皇后安静的看着头顶上的金色窗幔,脸上没有哀伤没有痛苦,甚至看不出她在想着什么。
良久,她道:“李太医,不必扎针,”
“可是…………”李太医愕然,他不知皇后娘娘是何意,他不过是太医院的二级医官,平日也不过给一些宫女太监看病,今日却被皇后悄悄召来本就诚惶诚恐,谁知还接了一个如此烫手的山芋,不敢丢又不能丢。
“素语,把本宫的宫服拿过来给李太医瞧瞧。”皇后看了一眼秦女官。
秦女官一脸心疼,但还是按皇后的吩咐把衣袍拿了过来。
“李太医看看这袍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李太医本是仁心宅厚的人,只不过性格耿直不爱溜须拍马所以混到如今还没有混到太医院首席,他接过袍子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又闻了闻抬起头道:“皇后娘娘,这衣物上有蝴蝶花的味道,蝴蝶花冬时生长在狐狸出入的密林里,狐狸虽是喜欢食肉但若是没有食物也会吃一些野花野果,这只银狐恐怕是饿了多日,今日嗅到娘娘身上的味道才冲撞了上来。”
皇后闭上眼睛微微一笑:“果然……”
李太医更加心慌,这无意又撞破一件大的秘密,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不知道呢,他虽然很是害怕但心性淳厚不会装傻,鼓起勇气道:“娘娘,这不是意外,这是人为。宫里从没有养过蝴蝶花,这蝴蝶花的香味是用香薰熏上去的,味道极淡,但狐狸鼻子特别灵敏尤其又是饿久聊狐狸。不过……臣认为,比起先找个这个人,皇后娘娘应该先让微臣扎针。”
“是啊,娘娘,李太医得对,再拖下去孩子…………”
皇后轻轻摇摇头:“不必了,一层把握,实在太渺茫了……李太医,给本宫开一副暂时保胎的方子,让本宫坚持三日便可。”
“这…………微臣虽然医术不精但一定竭尽全力替娘娘保下这个孩子…………”
“开了方子,今日李太医就没有来过栖梧宫。”皇后娘娘轻声,言语中有着不能抗拒的威严:“这个方子务必要尽心开,要瞒过所有人,包括太医院。”
“是。”李太医不再多言,退下去开方子了。
秦女官接过方子道:“李太医今日一直在太医院的典宅查找方子,并未离开过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