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孙国来访的人不多,所以偌大的渊泽宫里安静得几乎连掉一根针都听得见,越白安低着头将手中的衣服放在了指定的位置,正准备离开时,高位之上的人却忽然开了口。
他说的是萨斯语,除了他们的人和她之外,尚衣局的其他人全都听不懂。
可即便如此,越白安还是涨红了脸回头看向他。
“王妃留步。”
这一下所有的使臣都好奇地看向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王爷赖着这么久不走也从不提要娶哪位公主的话,是因为看上了这个小宫女。
而且都直接称呼她为王妃了,看来两人的关系匪浅。
墨云深却并不在意那些流连在他和她身上的目光,带着探寻的笑意继续和她私聊:“住了这么久,倒是第一次见你来当差。”
“回王爷话,这件衣裳并非奴婢所制,关于它的做工精巧,请恕奴婢答不上来。”
这男人简直不想让她活了。
大庭广众之下跟她用外族语聊天便罢了,还不依不饶非逼着她也回答他。
她干脆大大方方地随便胡诌了几句,让其他人都以为他只是在问她刚才放在桌上的衣裳。
墨云深如何猜不到她的心思,只见他配合得点了点头,也终于不再说萨斯语,而是装出那一副磕磕巴巴的长安官话:“明白了。”
越白安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越发觉得自己把希望寄托在这么一个她根本掌控不了的男人身上简直天真又可笑。
还是安安心心地待到二十五岁出宫罢。
她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回到房间时便又恢复了平素的那一副淡然安乐的模样。
不过越白安听得懂踏孙国语言的这个消息却是不胫而走。
她怎么也没想到,原以为已经凭着她最后的力挽狂澜而解决的小问题,却成为了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契机。
“越白安,不就是越元当年那个宠妾生下的孩子?”
栖梧宫中,符帆接过皇后递来的茶,抿了一口便放在了案几旁:“都这么大了?”
皇后微微一笑:“十五岁,正好是选秀的年纪。”
符帆靠着软塌,微微闭上了眼:“越元都走了十年了,像是没觉得一般。”
皇后依然保持着微笑,但那笑容之中也带了一些遗憾和失落:“听说那孩子去投奔了白时,一直长在边地,这才学了些西域各国语言。”
“朕知道。”
符帆又端起案几上的茶:“倒也是巧,朕刚想着寻位贵女封为公主嫁去踏孙,她能和墨云深那小子交流的事就传了出来。”
皇后接过宫女递来的糕点,手微微一顿:“皇上的意思是?”
“听说那一日墨云深是主动跟她用萨斯语交流。”
符帆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皇后与他相处多年,自是听得出他话里有话:“他知道她听得懂,可你说他和她若是素未蒙面,怎么会知道她能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