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肃然接过离鬼符小心翼翼收入怀中，恰好几个仆人做好了饭菜端了上来，李善转身对着开门的那个仆人说道：“阿三，你把人召集起来带上被褥，晚上都躲到我房间里，吴道长要亲拿女鬼。”

回身时李善犹豫了一下似有心事，摇摆挣扎片刻后拱手道：“吴道长，李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道长应许。”

吴道子捋须笑道：“但说无妨！”

“若道长捉拿住那女子，若她同意不伤及李家其他人等，恳请道长放她一马！”

厅堂里很安静，屋外的虫鸣隐隐传来，吴道子、徐如年、几个仆人盯着李善，不解李善为何要为女鬼说话。吴道子的手指有节奏地扣着茶几，庄严肃穆。

“你可知那女鬼要你性命？”

“李某知晓。”

“那你为何……”

“逆子害她家破人亡，李某难辞其咎，她是个可怜儿，李家对不住她，她要我偿命不算逾越。”

“若她不答应呢？”

李善扶了扶头冠，眼睛流露决然的目光，一股莫名的气势跃然升起：“便让那女子杀了我，再请吴道长诛魔。”

李家上下躲到李善的房内，他的房间内有隔间，女眷在隔间内行事方便些。

桌上的饭菜色味俱全，徐如年夹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扒拉碗中的米饭，思绪神游诸天。吴道子闭目打坐，桌上饭菜未动一口，到了他这修为，吃不吃饭饭不是那么重要了。

“饭菜不合你胃口？”吴道子眼皮未睁，周遭情景皆在他感知下，徐如年漫不经心的模样让吴道子甚是奇怪。

“老头子，你说李老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道子慢慢睁开眼，目光投向屋外的黑暗：“他是个善人，人迂腐了些，有他不容玷污的信念。”

“所以为了信念，他必须要死么？”

慈爱的目光落在徐如年身上，吴道子拍衣站起，坐到徐如年旁边，看着满桌佳肴叹道：“珍馐佳肴，弃之可惜。”

挽袖拿起碗筷，先给徐如年碗里夹了一块肉，而后才给自己夹了一块。

“大道三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有自己珍重的事物，师父不赞同他的想法，但敬重他的执念，你以后自然会明白，现在去想只会徒增烦恼。”筷子上的肉夹进嘴里，吴道子的眼睛眯了起来，称赞道：“唔！这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吃完后口齿留香余味无穷，李善的厨师不简单啊！”

说着又夹起一块放进嘴里

徐如年看着咀嚼的吴道子，惊讶道：“道士还能吃肉？”

这还是徐如年第一次见到吴道子进食，早些时候徐如年邀吴道子吃饭都被推辞，按吴道子的说法，仙道有为，十天半月滴水不进都无碍。

“谁说不能？”吴道子瞥了徐如年一眼反问道。

“呃，西街那个瞎眼的算命道士说的。”

吴道子恼火道：“那道士口歪眼斜，一看就知不是什么正经道士，他说的话你也信？修仙道士与凡间道士能相提并论？太清派修的是仙道，荤素不忌，你给我好好吃饭，再多嘴为师赏你一张禁言符。”

吴道子端起架子以大欺小无耻之极。是可忍，孰不可忍！徐如年摔碗掷筷，猛地站起破口大骂老贼无耻，我徐如年人小言轻，但也不是好相与的人，说罢撸起袖口大打出手，这种酣畅淋漓挥斥方遒的快意恩仇，想想…嗯！想想就算了，何必自讨没趣给自个找难堪，真要扑上去，倒霉的还不是自己。徐如年低眉顺眼，一副乖巧状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