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林潇托着下巴，望向窗外，“她对林婕做了什么？”

“很简单，她只需要让林婕绝望，乃至轻生，这世间不就少了一个人吗？”

每一个字，似乎都狠狠扎在心上，每听一个，那张温柔地面容越清楚浮现在眼前，然后心口，撕裂般的痛苦就会加重加深。她死死握紧拳头，指尖扣进掌心，仿佛只有这样心才不那么痛。

凌煜泽抬眸望过去，那张小脸面色煞白，全然失去了生机，却仍在强咬着下唇将情绪压在心底。

“如果你咬出血，接下来的事就不必听了！”

林潇微微松了口，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直视他的眼睛，“好，我不咬，你说。”

“云茜设计让应博辉留在公司，而后安排了其他人与林婕见面，其中一个混混碰巧在我手上，他说他收到的生意是随便玩，最好见血。”

窗外的风有些大，吹得她眼睛疼，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地顺着那一双柳叶弯眉轻轻流下来。

凌煜泽看着落泪的她，心生一股异样，快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她怀着孕，她怀着孕啊，”她激动地拉过他的双臂，剧烈的颤抖着，“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她有什么资格去见晔飏，她连他的妹妹都没有保护好，那天晔飏躺在她腿上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脑海里，混着林婕痛苦的喊叫，心好像鲜血淋漓，疼。

“如果我能陪着她，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如果我能陪着她，至少可以替代她，如果……”

凌煜泽倏然对着白唇吻了下去，不知为什么，只是听到她说代替，心口陡然一痛，前所未有的痛，想到她可能会被其他男子，扣在脑后的大手加重了几分力度。

灼热又猛烈的吻突兀的自唇上传来，顿时让上一秒还泣不成声的女人止住了哭泣。

唇齿间还是她独有的清甜，他忍不住深入几分，薄唇重重压在柔软的唇上，汲取了一会儿才松口。

“没有什么如果，你现在应该想林婕的以后。”

车子缓缓停在医院门前，她抬头看着他，“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说的对，重要的是以后，我会保护好她。”

“天哪。”

“你们看。”

“太危险了。”

林潇走下车，院外突然聚集了一群又一群的人，他们纷纷仰着头，不知在指着什么，她顺着他们的视线向上望，“林婕！”

林婕赤着脚坐在医院屋顶的石台上，双腿垂在半空中。纯白色的长裙此时变得格外刺眼，如鲜血染红般，随风微微摇摆。

她拼命冲上了天台，看见林婕的背影，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静下来，林婕瘦弱的身子在摇摇晃晃。

“林婕，我来了。”

“走开，你们都走开。”

林潇看着靠近的白色人影，她能感觉到林婕在害怕，冲上前推开医生护士，“你们走，走！”

“婕儿，是我，你看清楚，是我，林潇。”

眼中有种湿润的东西快要夺眶而出，重重咬下嘴唇，拼命压抑席卷而来的恐慌，她迫使冷静下来，可全身依然在发抖。

“林婕，快下来，那里太危险了。”

林婕转过身，歪着头，“我好累，林潇，我累了。”

“我带你回房间休息好吗？”

“不，”她缓缓起身，伸开双臂，一步一步，走在冰凉的栏杆外，眼中的决裂那么强烈。

“林婕，”林潇怒吼着，“你下来听到没，你给我下来！”

“潇潇，我要去找宝宝，去找哥哥，你不要担心我，我会很好的。”

“那我呢，你把我一个人留下了，再也没有人因为我的夜盲症会在黑暗中牵着我，没有人和我一起吃香草冰淇淋，没有人会在雨天给我送雨伞，你不是说过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吗？为什么，现在为什么要把我丢下。”

话落，眼眶里堆积的泪水失控的铺满了整张脸，妆容也已胡乱不堪，她蹲在林婕的面前，抱头痛哭。

她不要再经历一次绝望，不要再经历一次死亡，她已经承受不起失去林婕的痛苦。过往，像冲开闸门的洪水充斥在她的大脑，那些她拼命忘记的痛苦，身不如死的回忆，就这样摊开在脑海里。那个男人的眼睛、鼻子、嘴巴，她永远忘不了的那张脸，此刻就在眼前。

林晔飏，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下，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留下来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为什么要我承担这一切？

眼泪叫嚣着咆哮着，飞扬跋扈地涌出眼眶。喉咙被海啸般猖獗的泪水给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潇潇，她说我肚子里没有宝宝，她说我很脏，她说辉根本不爱我，她说我活着是个错误。”

“我不管那个她是谁，如果你相信我，相信这五年我们的感情，你就下来好吗？”

看见林婕站在风中，裙摆随风扬起，她真的很害怕，这五年，她们一起经历过多少事，她们视对方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她不敢想如果连林婕都要离她而去，她还有什么。

老天爷，求求你，不要对我那么残忍，你已经从我身边带走了晔飏，拜托你放了林婕。

“林婕，宝宝还在你的肚子里，你没有感觉到吗？你摸摸你的小腹，那里有条生命，你要带着他一块跳下去吗？

婕儿，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纯净的女生，你比世上任何一样东西，任何一个人都要洁白，多少人的爱只能维持在几个月，但你看你五年只爱了一个人不是吗？那个人不是不爱你，你也知道他很忙，是不是，你忘记他以前工作忙起来的时候经常见不到面吗？他一空下来，就会来找你的，好吗？”

凌煜泽和御风站在身后静静地听着，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女生会说出那么多话，而那些话，明明是假话，却说得异常真切。

“她有故事。”

御风开口，他依旧举止优雅，“那个女生，一定有故事。”

“我知道。”耳边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又慢慢软下，“我想等她告诉我。”

“潇潇，你会陪着我吗，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我会，”林潇不顾他人的喊叫，毅然跨过栏杆，捂上她的手，“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回头，我都会在。我会保护你，推你向前走，再荆棘之路，你也无需害怕，我会踏平所有坎坷，牵着你走过去。所以，如果你要跳，我陪你。”

“林潇，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了？”

林潇用力抱住眼前这个瘦弱的女生，“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是我做错了，知道吗？如果你说你不配活在这世上，那我就更没有资格。”因为，我曾经害死了你唯一的亲人。

如果，她们之间注定有一个会下地狱，那么必定是她，只能是她。

“潇潇，不要留我一个人……”

林婕忽然昏倒在她身上，她们两身子一个不稳，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失重了，脑袋也模糊不清了，她们，是要死了吗……

这样也好，她终于可以结束一切了，只是她还能见到晔飏吗？应该没机会了吧。他们的终点是充满爱充满美好的天堂，而等待她的却是无底地狱。

林潇不知道在她跨出栏杆后，有两个人就跟着跨了出去。

凌煜泽急急伸过手抱住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动作小心到生怕一点点力都会弄伤她。

“御风，那个人交给你，顺便去查一下，今天下午有谁来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