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
打更人已经开始出来巡逻,提醒着人们现在已经是戌时落更,点油灯的都注意着些莫要走水。
穷苦人家自是舍不得点燃油灯的,阿离却是不能点灯。对她来说,此时最好是连声响都不要发出一点。毕竟适才她可是没有宽衣就将小花给‘请’了出去,示意其本小姐要早早睡下,如此她才得装出一副已经歇下的样子来。
这边她是‘就寝’了,但严府除了她这处,其它屋子的灯可都还亮着。
比如说严府的书房,树德斋——
起于男人衣袖间的微风正晃动着屋里昏黄的烛火,黑夜已然降临。这间屋子里原本就微弱的烛光因着黑夜的到来显得格外得醒目,照亮了整间屋子,也照亮了男人从书架暗格处拿出的一块儿包裹着物什的红布。
这块儿红布的面上已经积满了许多灰尘,就像是这间屋子常年都未有人清扫过一般。实际上却是因为这里在没有主人的允许条件下,任何人都不可随意靠近,即便是需要奴仆来清扫时,也只能是主子在场的时候。
只见他拿着红布坐回了靠椅上,慢慢地掀开了布头,显现出了里面被红布包裹着的一只小型玉盒。这只玉盒通体晶莹透亮,竟是由一块儿上好的羊脂玉所造。男人拿起玉盒用衣袖轻柔地擦拭掉了盖面儿上附着的灰尘,用嘴吹了吹后,便打开了盒盖——
一只小小的,散发着微弱灵气的莹白花朵,正因着他开启盒盖的动作而自盒中升起悬浮于半空中。
说它是花朵,倒不如说它是用羊脂玉精雕细琢而成的形似花朵的玉石。男人看着它沉默了良久。
“若我本无欲,本无心,该多好!该多好……”
他瞧着眼前悬浮着的玉石,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像是在自言自语着,又像是在说与谁听……
黑夜能给人带来未知,能给人带来沉沦,也能给人带来不安——
“你今夜就同往常一样在外边儿给我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听明白了没?”
“奴婢明白。”
昏黄的烛火泯灭于男人的手中,又复燃于女子强烈的渴求中。
东屋二房里的这位吴夫人,要想每夜都能使自己安然入睡,她便会在熄灭烛火前做完一件事。这事只能她一个人,在私底下去做,且不能让任何人瞧见。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她需要差遣自己的侍女在门外给她把风,做出这般鬼鬼祟祟的模样来呢?
只见吴夫人将床榻前的罗帏围好,挪开瓷枕和垫絮露出底下的暗格之后,便从腰间佩戴着的荷包中取出了一把铜钥匙打开暗格来——
她从里面抱出来了一个与婴儿般同等大小的玩偶。
这个玩偶被匠人打造得很是精致。玩偶的整体是用木材制作而成,穿着深蓝色的棉布衫,一条黑色的裤子和一双灰色的小鞋子。玩偶的脸上画着大大的眼睛,尖尖的鼻子和短小的嘴唇,明明没有生气,但总是给人一种它像是在一直把你盯着的感觉……
这个玩偶没有头发。猜不出它的性别,许是也正因为如此,这让它的这张本没有神态和生命气息的脸看起来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
吴夫人小心翼翼抱着它的模样就像是在抱着一个婴孩一般,她似乎是很爱惜它,轻轻地抚摸着玩偶的脸颊,后又把它安放在了榻上,让它一直保持着一种站立的姿势。吴夫人便转身前往自己的储物衣箱里翻找到了底部,取出了三根竹香借着烛火点燃之后,她双膝直接跪地,双手举起竹香朝玩偶跪拜——
待她朝玩偶三鞠躬之后,她便压低声音开口道:“小仙儿,娘亲又来看你了,是不是饿着了?快吃罢。”
待她说完这话时,奇怪的事儿发生了,只见她手中举着的三根香以肉眼可见的极快速度燃烧着,竹香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燃烧到了尾部,却又在尾部燃尽时停止了火势,只剩下吴夫人手里的一根根细细的木棍。
“你看,娘早先给你备好的大半个月的竹香你都吃完了,娘明日又得去给你求新的竹香来了,你什么时候也能来看看娘亲啊……”
屋中一片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