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毓看一眼四哥,率先上前拿起薄薄两张信纸仔细阅读。半晌后,皱着眉头把信传给沈宗恪看。
“看来边关的局势有所变化。”这话是沈百舸叹息的语气说出。
沈宗恪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吹燃火星便顺势烧点了信纸。掸掸落在衣服上的灰,若有所思道:“局势变化微妙,想必朝中众人不会引起重视。二叔说已经送了密函给上面那位……”多半只是无用功而已!
沈宗毓立马愤慨道:“哼!那种只懂享乐的人,边关的将士跟百姓能指望他什么!”话音一落,另两人皆抬眼看向他。守在门口的管家眉心一跳,下意识朝四周打量一番,目光中带着警惕。
“住口!”沈宗恪蹙起了眉,神色严厉。这个五弟还像个孩子一般。“五弟,不可再口不择言!”打开书房大门为的就是告诉暗处的人,沈家无愧于心。却是不防他竟如此妄言。
“……我知错了。”某人也知自己言论欠妥,冲四哥及祖父作揖认错。
祖父倒是没多大反应,注视着墙上画中人,不禁悲从中来。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他一年一年的老去,记忆里两个儿子的相貌都已经模糊。画中的人是他的长子吗?像,又不像……
半晌,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才转过身来道:“不管朝中如何反应,我只担心自己的儿子平安与否。”他年轻时为了功业常年驰骋沙场,疏忽了对妻对子的照料。直到妻身染恶疾去世,看着两个孤苦伶仃的儿子才骤然悔悟!从此又当爹又当娘,连去边关都带着两个儿子,可想而知他有多么疼爱他们!可惜造化弄人……
沈宗恪长袖下的手缓缓握紧,片刻后对沈百舸道:“祖父不必担忧,二叔武艺高强头脑又聪明,定然不会轻易有事!”
“……但愿如此……”语毕也不再多言,挥挥手示意两人可以先出去了。
兄弟二人出了书房,沿着回廊往前院走去。沈宗毓自祖父发了那句充满担忧的感慨后,情绪一直有些低落。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抬眼问身边的四哥:“四哥,我父亲真的不会有事么?”少年天性,纵使从小没见过几次父亲,但那伟岸挺拔的身姿一直深刻的印在他脑海中!还记得五岁时父亲受诏回京领赏,他坐在父亲肩头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男人雄厚的笑声与孩子稚嫩的笑声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五弟,我们已经不是孩子,凡事需稳重,言行三思而后行。就算真的担心二叔,也要掩藏你的情绪。祖父年岁已经大了,别让他担忧儿子的同时还要想着如何安慰孙儿!”沈宗恪理解弟弟的心情,但他仍然头也不回的说出了这番看似残酷的话。他能听见身边的人顿住了脚步,半晌后又无奈……或者说妥协般的叹息一声,继续跟了上来。
这个四哥,明明比他大不了多少,却总是比他更成熟稳重!
穿过月拱门便听见前院传来阵阵热闹之声。今日摆了家宴,族人陆续入座,互相交谈说笑,却迟迟不见身为族长的沈百舸出现,一时皆有些纳闷儿。
屈氏与刘氏忙着招呼亲友,都安顿好了客人公公还未出来,刚想唤人去稍微请一下,就见儿子与侄儿出来。遂上前询问:“怎的就你兄弟二人?你们祖父呢?大伙儿可都等着他老人家来主持开席!”
“母亲稍安勿躁,祖父有些疲惫正歇息片刻,吉时之前必然赶来。”
“那就好……”屈氏点点头,又无奈地叹气道:“今儿事多,你们祖父也确实累,那就先让他老人家歇息片刻吧。”说完又扭头去跟下人交代宴会的注意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