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宝贝儿,我要去办事了。乖哦……”紫拘魂又恢复了那一副吊儿郎当模样,吕一扯了扯嘴角,这厮变化得也太快了吧……
“阴界堂堂紫拘魂,现在竟沦落到怕产鬼的地步了?”吕一疑惑,老九是不是谁都嫌弃啊?
“我这不是乏了让你帮帮忙嘛!好让我和我宝贝儿独处一会儿……”紫拘魂这哄人的功夫绝不亚人类,一筐又一筐。
“那产妇只是单纯的无**回转世,被那镇鬼符堵在了厕所里,现在符也没有了,你可以去收场了,还有那几个小孩儿……”
“打住打住,我只能收那产妇,另外几个小孩儿现在还不能去往来生。”紫拘魂打断了九爷。
“为什么?”没等九爷开口,吕一就抢先问。
“不是我不收他们,是还不到时候。那几个小儿阴寿未尽,不能轮回转世。他们是新生之人,本该好好享受阳寿但是却被无情丢弃死亡,要知道人间一天阴间一年,阳寿被断从而增加了他们的阴寿,所以他们只能在阴间徘徊哭泣,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死亡,直到阴寿尽才能去养来生。”紫拘魂解释道。
“怪不得谁,只怪他们投了坏人家。如此损阴德的事,迟早有天收。”九爷径直走到吕一床前的椅子坐下。
“那……”
“宝贝儿,不可能。这是阴界的事,这样的事时时刻刻都在发生,你就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吧。”吕一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紫拘魂打断。
“好了,我真的要忙了。九爷,明天一早就带她回学校去,这里真不是他们人呆的地方。”紫拘魂边说边往门口走去。
紫拘魂离开后,吕一就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她想到了自己,她应该是幸运的,不,是幸运极了。如果没有爷爷,她也许就会和厕所的那三个小婴儿一样,阳寿被断阴寿增加没有办法去往来生,徘徊在自己死亡的地方,一遍遍地重复自己生前的死亡承受着死亡的痛苦。
她的爷爷从未隐瞒过她,她是四方寺脚下捡来的。十九年前的冬天,一个刚出生的女婴被抛弃在四方寺门口,寺里的僧人捡了回来,但由于是出家人不便照顾,所以转交给了四方村里的人家收养,那户人家就是她的爷爷。爷爷收养了她还给她带上琉璃玉。
“你和他们不一样。”老九站起来边走到窗前边说。
“我也是被抛弃的,可是我不认命,四方寺的师傅救了我,后面好心的爷爷抱养了我。如果不是四方寺的师傅,我可能就冻死在外边了,和厕所里那些小孩儿一样……”吕一有些艰难的说。
九爷沉默,没有理她。
这个世间,充满了冷漠。声色犬马,霓虹妖艳的钢铁森林里,人心早已溃烂。越来越多的人们失去了自我,盲目地在利益身后疯狂地追逐着。扭曲的人们用利益这把刀残酷地把自己的世界劈成壁垒分明的两端,一边是他们要的东西,另一边是他们不要的东西。为了这两样东西,他们能背信弃义,煽风点火,欺男霸女,甚至,丢失了最基本的人性。
吕一攥紧了拳头,她恨死了那些抛弃自己孩子的父母。
想到那些还在啼哭,无**回的小生命,她心痛。
真的心痛,她抓着自己的胸口,艰难的呼吸着。
老九只是在窗上闭目靠坐着,他知道她的痛。但他比她糟糕多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
医院里,各色各样的人来来往往,初春的琼城,乍暖还寒,但万物早已复苏,窗外的三角梅大朵大朵热烈地开放着,像触目惊心的血,犹如吕一此时被悲伤撕裂的心,她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她听见有人哭,有人笑,看到了满世界的海棠堆积,看到了爷爷的脸,她身子弓在病床上,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窗前的绿萝耷拉地垂着,刚刚被浇过水的叶子,像是挂着晶莹的泪珠,老九看着它发呆。
在喧嚣吵闹,狭窄逼仄,气味难闻的冷冰冰医院病房里,传来了她细细的哭声。
起初只是抽噎哽咽,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痛苦的哭出声。
他看见枕头上濡湿的她的泪,他没有办法,她小小的身子因为哭泣而抖动着,他转过头来看着窗外,闭上眼。
他想做的,都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