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庐。
国师坐在座上,胳膊肘撑在扶手上,手指轮番揉搓着眉心。
兴致勃勃的去寻宝,连一根人参须都没寻着,怎么就又寻出了手下的不是?那一群泼妇吵得他现在头还嗡嗡作响。
座位旁边站着设宝,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座下跪着设英,本就佝偻的身影,如今更是缩缩成一团,宛如一块黑不溜秋的炭块。黑豆眼不时地瞄一下国师,动动嘴,想说什么又犹豫不决。
终于,国师停止了按摩眉心的动作,抬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设英察觉,赶忙为自己辩解,“国师明鉴,属下是被冤枉的!”
“你给我闭嘴!”
国师怒不可遏,大声呵斥道。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被她这一嗓子搞得,又不平静了。
“叫你抓的人,怎么还没带来?”
他皱眉,斜斜看着设宝,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设宝拱手回禀,“已经派人去了,怕是街市上人多眼杂,不好抓。这才耽误些功夫!”
国师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说是去买天材地宝,什么药农、人参、灵芝,统统没见着。倒是控诉设英的泼妇,堵了一条街。你说这事儿,巧不巧?”
设宝肥嘟嘟的脸万年不变的一个表情—乐!层层肉堆积,眼角自然形成一个向上的弧度,像是笑出来的鱼尾纹。
国师凝聚目力,才勉强看出他好似瞟了一眼设英。只听他,淡淡地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种事儿做多了,做父母的哪有不找的?”
设英豁然仰起头,辩白,“不可能的,见过我的都被灭口了!”
说的时候嘴快,话一出口才觉不妥,她急急地住了嘴,瞄一眼国师,发现国师脸色更加铁青了。
虽说这话不假,她一直以来也都是这样做的,但是把这种残忍的事实摆到台面上说,终究是太过薄情冷酷。
设宝礼貌地弯弯唇角,也不点破,只一心看着国师。
国师粗重的呼吸声,在静悄悄的殿内,显得很是突兀,如同沉睡已久,快要苏醒的巨兽。让人听着,就感觉莫名的不安。
他冷冷看向设宝,“以你的意思,你们做什么都是受我指示。总有一天,那些仇家也会来找我麻烦咯?”
设宝一脸坦然,看不出半分心虚的样子,“国师威武,天下之人,谁敢挑衅?”
国师冷笑,尽管这话中听,但是多年手把朝政,见惯人情,什么是发自肺腑的赞美,什么是裹了糖衣的迷魂药,他还是分得清的。
这次出宫,本就因设宝而起。设英因不忠获罪,要么死,要么下狱,那么他手下可用之人就只剩他设宝了。可以说,设宝将是最直接的受益者。
再说,他了解设英,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背叛自己。
他眸光转向设英,眯了眯眼,下眼皮不自然的抖动了几下。让人想起野外捕食猎物的豹子,目标已经出现,全身肌肉完全战备,只待迸发。
她是不敢背叛自己,但是,若有人背后支持,那就说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