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迟疑,缓缓睁开了眼。
几乎立刻,她意识到这很不妥。
自己虽被毯子裹着,里面却是什么都没有,而自己的手臂正在他的腰间,抱着他……
她克制住尖叫的冲动,极缓慢松开在他腰间的手,又极缓慢的坐起身,将身上的毯子又紧了紧。
澹台明试图尽量将目光放在她的面上,然而余光里,她尚裸露在外的肩头,和垂散至腰间的乌发,仍是太过诱人的景色。
她的神情尚有一丝迷蒙和惊讶,更多的是恐惧。
他取了手边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的身后,“你在怕什么?”
轻罗垂下眼,没有开口,如何能变回狐狸的样子,才是她眼下极焦虑的一件事。
澹台明伸出手,将她的下颌微微抬起,无暇的面庞仰视着自己,“你害怕我?你是想离开?”
他的指腹摩挲过她的肌肤,“属于我的,没有我的同意,哪儿也去不了。即便是逃脱了,也会被我找到。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
“我就是你要找的,你不用再去寻了。”她的声音并不大,却有令人信服的语气。
而她的唇瓣柔嫩而饱满,令澹台明移不开目光。
过了许久,他才松开了手,“这一句,并不能说服我。”
她的眸色里有了片刻的犹豫,接着仿佛下定了决心,松开了紧紧裹着自己身体的毯子,闭上了双眼。
澹台明并没有动,好看的东西他素来喜欢慢慢欣赏。
她的双眸紧闭羽睫微颤,呼吸间极力掩饰地镇定。
有什么触碰在自己的后背,她惊得抖了抖,睁眼却发现他重又将自己用外袍裹了起来,接着拍了拍他的身边,“再不睡,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可……”她有些惶恐,她不确定他的意思。
他将她平素用的锦枕放在她平素最喜欢的地方,重又拿起方才的书卷翻看起来,再不多言。
少顷,余光里看着她希希索索地躺下,不知道是不是很是疲倦的缘故,没过多久已然酣睡。
她习惯性地蜷着,渐渐地凑到他的身边,直到鼻尖碰到他支起的手臂才停住。
他就这么看着,感觉着她轻浅的呼吸拂上自己的肌肤,他忽然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是挺不错的……
隔了几进院子,屋子里的灯火仍亮着,樚溪坐在榻上,背朝着外面,挺得笔直。素鲔将换下的纱布收拾了,端了药盏回到榻前。
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后,他才开口,“求不得的东西,你便是一直这么绷着念着,又有何用。你若是今日在这世上消失了,你觉得他会有半分在意么?”
她的身子晃了晃,不复之前的挺拔,并未出声。
素鲔将药盏放下,走至门口临离开前才道:“我知你不愿我在这里,那你,自己把药喝了,早些歇息。你的伤……”
他没说的下去,几乎可以想象出她现在面上的神情,提步出了屋子。
听见木门吱呀阖上,她才颓然伏在榻上,疼痛一寸寸一厘厘蔓延游走,锥心刺骨。
求不得?原是自己的东西,怎会是求不得?他不过是一时想不起来彼时身边的自己。待一切明了,所谓的误会也就烟散了。
彼时,彼时的过往,她点点滴滴分分毫毫不曾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