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在对面坐下,眉头仍紧锁着,“你没事能不能不要乱吃东西?”
慕容馨对他莫名地有些亲近,虽然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慢吞吞道:“这几天只喝了些汤……”
她指了指案上的碗,“方才妙言送来的鱼汤,你可要喝一点?你的手很冷……”
她注意到他的手握成了拳,竟是能看见青筋暴起,她将目光缓缓转到他的面上,那里极盛的怒意。
她诺诺道:“这是在哪里受了委屈气成这样……怪可怜的……”
素鲔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才勉强压着掐住她脖子的想法,“你在等他?你怕是上当了。”
“不会。”她的回答很迅速,但并不如她自己所想的那般确定。
素鲔觉得心里好过了些,“北境那边已经乱得一塌糊涂,他便是有这个心,一时也是回不来的。”
他抬手用壶里方烧开的水将茶盏烫了烫,才给自己斟了一盏。
还没凑到嘴边,他的手腕已经被她捉住了。
素鲔一向憎恶被人触碰,那个人自然是例外,眼前这个他心里虽是百般不乐意,却不知为何竟没有想要摆脱她。
“怎么去那里?你有办法么?”她的眼里有什么让他难以拒绝的东西。
他犹端着茶盏,“你若是去了,我会被人炖了……”他竟有些支吾。
“他们不会把你怎样,有我。”她的眸光里忽然亮起的芳华,令他楞在那里。
素鲔咽了咽口水,她眼前的样子和一个人很像。
山行,在这世间本是个匪夷所思的存在。他掌控着某种不可想象的力量,可以随意交换不同生灵之间的模样和心神。比如自己,究竟是鱼还是人,将来又可能会是什么,不过是山行动动手指的事。
那是世间万般生灵敬畏的所在,虽然他样子还算是很亲和的……
这么想着,他又将面前的这个姑娘仔细看了看。她已恢复了之前懵懵懂懂的样子,只是仍扯着他的衣袖。
他小心将袖子从她手中抽出来,“那个地方有点远,你现在的样子恐怕去不了。”
她倏地站起身,“现在就走,其它的事情,我相信你都办得到。”说罢拿起琉璃瓶就往门外走去,没有半分犹豫。
待到马车出了京城的城门,沿着垂柳如烟的官道辘辘而行的时候,素鲔仍旧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揽下了这个差事。
慕容馨靠在窗边,面前的案上是那个仿佛又高了一些的花茎。
看到现在,素鲔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她骗了,其实她心里清楚的不得了……这么想着就觉得很是憋屈。
日暮的时候,马车已经走了很远,投宿的驿站门口却立着一个熟人。
一身紫色的衣裙,亭亭而立。
慕容馨下马车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她,木然与她擦肩而过,直入那驿站里去了。
而素鲔却几乎没从马车上滚下来,她竟来了,她来了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