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顾不得他的感受,夹起肉丁便往我嘴里送。我发誓我天性单纯又善良,内心本是很想吃这块肉的,只是怪手笨没夹稳,肉丁从筷子脱落,正好稳稳掉落在我锁骨沟里。真不是我能决定的,是场意外,苍天作证。
我低头伸出舌头,舌尖全然够不着。正准备要用筷子去夹起时,一只有力的手猛然握住我的手腕,他整个身子朝我倾斜过来,在我无比错愕的目光中,吻在我的锁骨上。
湿湿软软,黏黏糊糊,如千万条水蛭在爬在咬在游动。
我心扑通扑通蹿得极快,呼吸困难。
梦君楼是王都首屈一指的欢场,客人和姑娘们逗趣时常发生在每个角落里,纵我无意中撞见过无数回,本早已见怪不怪百毒不侵,却也在此时,从脖子到脸颊,瞬间滚烫通红。
那一夜,我睡得很不好,在被子里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脑子里满是他唇瓣的柔软和温暖。
心痒难耐,便再难闭眼。
他怎么能这样轻薄我呢,明明知道我对他缺乏抵抗力,竟还要来撩拨我的心窝。不成不成,我要矜持些,要尽量表现得满不在乎些,绝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
是以,我缓缓松开他的双腿,背对他。他没有反应,大抵已经睡下。
第二日,公子景珩的药果然送达梦君楼,我细细闻过,都是上品。
见着这些药材,阿雪拉着我的衣袖,隐隐有些不安。六公子景珩,不同于其他几位公子,他自小深得君上宠爱,成年后又格外器重,甚至委派大楚国师亲自传授武艺。
景珩的母妃是当朝大将军的亲妹妹,背后自然有军方的全力支持。且景珩在平息三年前的叛乱中立有奇功,君上更是直接将宫城卫戍营交给他节制。
足以见得君上对景珩的信任,显赫之处,即使比之大楚世子,都是不遑多让。
而阿雪的如意郎君孟琨的父亲,正是景珩舅舅麾下的一员武将。倘若阿雪果真被他看上,对她对孟琨,绝不会是一件好事。
我审时度势,规劝阿雪道:祸兮福所倚,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君上年迈,假如景珩娶了她,手握军权的景珩在夺嫡中取胜,阿雪就是王后娘娘。待到怀了孩子后,再寻个机会把景珩药死,至尊之位就会牢牢攥在她的手中。若实在还念着旧情,不妨再把孟琨召到身边做个贴身男宠,享尽荣华富贵,吃尽山珍海味,也是一段极美的佳话。
阿雪听了,轻轻一笑,猛然不顾形象,脱下绣鞋便追着我打。
我委实冤枉。公子景珩我虽知之甚少,但至少在我的印象中,孟琨绝不是阿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阿雪和孟琨虽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当年雪府蒙难陷落时,孟府上下没有一个人向君上求过情。即便后来重逢,孟琨也从没有表达过要为阿雪赎身的意思。阿雪跟我描述她和孟琨的未来生活,很有可能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这样的人,不受把控,较我的呆瓜差得极远,可偏偏阿雪喜欢,更容不得我说她的琨哥哥半句坏话。
阿雪举着绣鞋咬牙切齿,还是不肯罢手,她一面追,我一面逃,实在没了力气。她也体力不济,喘着重气,瞪着我,狠狠将鞋子朝我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