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跟我的预料如出一辙,全天下的男人满是一副德性,我早已见怪不怪。
仍然是那个我从来都懂的道理:但凡是无缘无故闯进我闺房的男人,必定是对我一见倾心,喜欢我喜欢到骨子里,爱我爱到尘埃里,得不到我茶饭不思痛不欲生,为了得到我甘愿千刀万剐的人。
是以,在他的剑下,如果我想安稳活命,思来想去,最天衣无缝的办法就是答应他,和他睡一场。
只要性命无虞,睡一场是不会少块肉的。
我落落大方拉开罗带,躺倒在床,闭上眼睛,心里却万分恐惧着。我虽是名动王都的花魁,委身于青楼欢场,但好歹我也是个志存高远、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也梦想着有朝一日赎了身嫁个好夫婿,过敞亮日子,揍白胖儿子。如今要白白失了清白,委实有些不甘心。
早知今日,当初有那么多王公贵族子弟对我千般思慕百般纠缠,我就该在其中挑一二个。
躺在床榻上许久,不知不觉间想得有些多,险些睡过去,却迟迟没有等到他压身过来,我很纳闷。
莫非,已经完事了?不会,见他身子也不算虚弱,应该不会,放心。
难道,他……在等我主动?我冷哼一声,可笑,当我是什么人,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又是许久过去,房间里仍然没有半点动静,我等得心急如焚。罢了罢了,谁先主动关系不大,保命最要紧,我心宽暂不追究。
我立即翻身而起,走到他面前,这才将他看清。
靠在墙根的他,身上衣物残破凌乱,一双赤脚拴着断开的铁镣,脚踝处血痕犹在。他嘴唇干裂,面具缝里的眼睑半敛着,虚弱疲软,口中似在重复刚刚的话。怎么看,都不像有力气杀我。
这一听,我浑身一颤,恍然间有一种误会了他的错觉,遂试探着问了声:“你…莫非…你是不是……想喝、水?”
他点头的动作很轻微,很笃定,像一记无形的巴掌。我讪讪一笑,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啊。
发誓我绝对没有淡淡的失落感,只是心头难免有些懊恼和自责,自责自己没有早点领会他的意思,害得他徒然口渴了这么久,实在罪过。
我去桌上倒了满满一杯,将茶杯递给他。他接过去,修长手指捏着杯身送到唇边,一口饮尽。水滴顺着嘴角,滑过莹白的下巴,自脖子流进衣襟。
我不禁有些好奇,绘着丑恶凶兽的面具遮住的那张脸,会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