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王泽的消息，是哥哥告诉我，皇上有意派他出战。

宪宗一直致力于削藩集权，可是积习已久，一时难有成效，再加上这位爷亲文远武，能用之将寥寥，如果他能放手给王爷或是哥哥来训练，必有所成，可惜他又不能信任将兵权交与他人之手。如今更是开始宠信宦臣，连着我这个小女子都觉得难以服众，更何况是那些真正有实力上战场的人，不肯与宦官阿谀奉承同流合污，也难免落得刘展那样的下场。

这次是原镇海节度使李琦请求入朝，官拜尚书右仆射，就是那位王尚书的下首。本来是想着怀柔，趁机将他困在京师，却被李琦看穿，称病不朝，回到润州立刻叛乱，杀死了节度留后王澹和大将赵琦。宪宗任命淮南节度使王锷统诸道兵为招讨处置使，内官薛尚衍为监军。征宣武、义宁、武昌兵，并淮南、宣歙兵俱出宣州，江西兵出信州，浙东兵出杭州，共同讨伐。已有数十日，未见成效。

为何突然要派哥哥做兵马使去加入这场混战，我总觉得错过了什么事情。这段日子消息也甚是闭塞。小铃和王知媛已经联络过，我们合作的生意自然是继续，但是她最近似乎分身乏术，也顾不上我有什么需求了。

都怪时间不凑巧，不然可以抓住墨雨问个明白。

身上还未干透，一阵夜风吹来，微微有些颤抖。“我们回房吧。”我扯着小白的手进了房间。小铃已经将床铺整理好，见我还湿着身子，立刻去拿干布过来。小白也接过了我的纸条仔细看了清楚。

“怎么办，哥哥要被派去润州平乱。”小铃一怔，她是对这些朝廷之事不甚了了。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放着好好的镇海兵马使不用，空降过去要怎么打，莫不是要试探哥哥？”我急得团团乱。

“别着急，圣旨应该还没下。”小白在纸上写着，看到他的字，好像突然有点安心。

“可是应该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否则哥哥不会贸然给我消息的。”我回神看着小铃，“你能不能找到小六过来？”

她飞红了脸，但是还明白孰轻孰重，点了点头，立刻出门去了。我在屏风后换好衣服，在院子里等到小六回来。

“最近王爷没去朝上，可有什么大事？”小六刚进院子走到我们旁边就被我劈头盖脸问了这么一句有点发懵。“没，……没什么大事啊，除了驸马手下被罚，其他没什么了。”

“不是朝堂，那就是宫里，有什么事？”他好像开始明白我的目的了，仔细想了想。“宫里最近都在围着那位纪美人，好像说是有次受凉动了胎气，立刻请几位高僧去念经祈福。还有太后罩着，最近宫里都没人敢做妖。”

十有八九就是宫里的人了，借着鬼神之说，随意指谁谁谁应该远离圣上，谁谁谁应该亲近，有位即将出世的小皇子在，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想到之前看见王爷好像在看折子，又随意问了几个问题，然后突然就问“那日王爷派你出去做什么？”

“我自然是去找……”他说了一半硬生生收住口，苦笑着看我“夫人还是别为难小的了。”

“王爷可曾做对哥哥不利的事情？”一击未中，再难有击，我就直接问了。

“王爷和将军合则两利，分则两败，小姐……”他抬头瞄了一眼小铃“夫人，除非到生死关头，否则他们没必要互相伤害。”

“最后一个问题，你究竟站哪边？”

“我无意伤害任何人，”他又瞄了一眼小铃，这次脸红了一团“小……夫人，身在世间，难免会有身不由己之事，小六不敢保证一直忠于谁，但是对王爷、对您、对将军都抱着维护之心。”他见我低头不语，自然是对之前蒙面查探心有芥蒂，又诚恳地说“我们这一批暗卫有大半都是将军训练出来的，如若王爷和将军真的心有嫌隙，又怎么会将王府的安危交予我们。”

“小六，哥哥能把我放在这王府，又怎能是不信任王爷？我只是不想自己哪天成了他们的软肋，或者被有心人利用，所以……”所以我才拼命研究武器，所以才谨小慎微，别人说一句话都要揣测许久，所以才畏首畏尾，才想要事事多想几步。这些话，我又能对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