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凝不明白他是何意,但还是据实回答:“云枫公子人很好,小姐就是他救出来的,今天小姐还去答谢了……”
雁凝仿佛感觉,花景岑身上的煞气更重了。
雁凝心想,堂少爷真是莫名其妙地喜怒无常。
在床上休息了几天之后,玲珑便躺不住了,她原本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叶知秋不放心,非逼着她在床上休息,鸡汤鱼汤什么的整天往她嘴里灌,到了第三天,玲珑的抗议终于有了几分效果,叶知秋勉强同意她去学堂了。
上回那件事虽然被梅姨娘用怀孕破解,但也不是全然没有用处,玲珑能感觉到,花庭礼对她的态度改善了许多,也经常到明居堂来了,虽然叶知秋已经对他完全死心,但他毕竟还是叶知秋的丈夫,玲珑不想让他们势同水火,还是挺乐见其成的。
一大早,玲珑路过存菊堂给老夫人请了安,她有些惊讶地发现,花仲夏也在。
被玲珑狠狠地收拾了一顿,花仲夏多少收敛了些,但还是小声嘀咕:“三姐也来得太晚了。”
老夫人仿若没听见似的,亲热地拉着玲珑的手:“要不不舒服,就跟夫子说,多休养几天也是没问题的。”
玲珑笑道:“奶奶放心,我没事了,再躺下去就要发霉了。”
老夫人看向花仲夏,语气淡了些:“让你反省了一个月,听你姨娘说,你整天在房间里练大字,那也该有所进步才是,跟着竹夫子好好学,切莫再惹是生非。”
花仲夏心里有气,但也不敢当面顶撞,便道:“祖母,我昨天去看方夫子,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奶奶你能不能让方夫子接着给我上课啊。”
老夫人低头饮茶,看也不看她一眼:“方夫子好得差不多了?那正好,能收拾收拾包裹出去了,花家收留她这么长时间,也算是仁至义尽,她一个月以来白吃白喝,可什么都没做。”
“祖母!”花仲夏急了,“方夫子只是不小心受伤了,她现在已经好了,在花府伤的,我们也要负责任啊。”
老夫人冷笑了一声:“她又是撞鬼,又是被石子绊倒,这满府的人可只有她遇到了这种事情?传出去让旁人怎么看我们花府?什么事情都不做,躺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许辞退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花仲夏还要再说,菊欢却笑道:“四小姐,再不去竹幽居,恐怕时间要晚了呢,方夫子实在不像话,您就不要惦记着了,快去上课吧。”
花仲夏又是气又是慌,方夫子是赵姨娘托关系找来的,平时没少给她塞东西,方夫子对花仲夏很好,几乎算是把她捧在手心上,平时课业也总是放水,再换一个夫人,哪里来这种好事?
玲珑甜甜一笑:“奶奶,那我走了。”
花仲夏也憋着气:“祖母,孙女告辞。”
老夫人抬头看她们的背影,若有所思,菊欢轻声道:“三小姐一身嫡小姐的气度,这也怪了,以前没人教导过她啊。”
老夫人淡淡道:“嫡女就是嫡女,庶女就是庶女,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菊欢帮老夫人摇着扇子,道:“梅姨娘那边又有好消息了,这次要是生下个男孩,老爷也算后继有人了。”
“她倒是好运道,庶子庶女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也与我没有关系。”老夫人并未露出什么喜色,反倒有一丝讽刺,她在宅院浸淫了一辈子,对这些手段熟悉得很,也厌恶得很。
菊欢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禁劝道:“老夫人,这么多年,你也要看开一些,老爷他总归还是你的儿子,当年那件事情,老爷肯定心底也是不情愿的。”
老夫人闭上了眼睛,仿佛没有再说下去的兴致了,菊欢也知趣,闭嘴不再谈。
云枫已经练完了一套体术,又去冲了个澡,然后换了衣服,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板凳上。
竹居不由新奇:“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干净了?”
云枫不大乐意:“师父这是什么话,徒儿一向爱干净,只是师父平时根本注意不到而已。”
竹居表示怀疑:“你屋里的那一大盆脏衣服难不成还是为师的幻觉了?”
云枫点头:“我早都洗干净了,在外面晾着,你没看见?”
竹居惊讶于小徒儿的忽然转性,他拍了拍脑袋,道:“差点忘了跟你说,今天还有一个小姑娘要来上课,是花府的四姑娘,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云枫揉揉耳朵:“我怎么可能欺负她啊,咱们还仰仗别人给的住所和银子呢。”
而且,也一点不感兴趣。
花仲夏虽然不敢欺负玲珑了,但还是处处想压下她一头,一路都赶在前面,抢先进了竹幽居,云枫听到脚步声,有些娇羞地抬起头,却发现是个陌生的姑娘。
真没意思,云枫又低头练大字去了。
花仲夏却惊到了,早听说夫子带来了个男孩,花仲夏还听花怜心暗暗骂过没规矩,但没想到,这个男孩,竟然这么好看。
阳光映在他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一身干练的短打,比宫里的皇子还要好看,他望向自己的时候,花仲夏顿时感觉身边百花齐放。
不过他很快又低下了头,花仲夏心想,大概长得这么俊俏的人都有几分臭脾气吧。
玲珑在后面走了进来,云枫立刻把笔放下,娇羞地打招呼:“玲珑,你来了?身子好些了吗?”
玲珑点头:“好多了,昨天夫子罚你写的大字写完了?”
云枫有些小得意:“那点课业,还难不倒我。”
花仲夏将玲珑挤过去,把书堆在了云枫旁边,朝着他笑道:“我叫花仲夏,你可以叫我仲夏,也可以叫我夏儿,你叫什么啊?”
云枫皱了皱眉头,这是他给玲珑准备的座位,还细心擦了好几遍,还没来得及让玲珑到这里坐,这个莫名其妙地人却坐下了。
他抬头一看,玲珑已经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他心里忽然很不高兴,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我叫云枫。”
“你叫云枫啊?”花仲夏忽然眼睛一亮,从他那儿抽出一张纸就开始写,“我正好会写这两个字,我写给你看。”
她拿过云枫的笔就开始写,纸上留下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约莫能辨认出,一个是“云”,一个是“风”。
她没注意到,云枫的脸已经黑了下来。
他最不喜欢别人不问自取,拿他的东西,还有,他不喜欢别人靠他这么近。
花仲夏还兴致勃勃地举着纸给他看:“你看,我写得好不好?”
云枫深深地吐出了一口郁气,拼命按捺下想砸扁她的冲动,默默地将自己的书一抱,坐到了玲珑旁边。
玲珑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的眉眼官司,她看到的从来都是花仲夏的臭脸,还从来没看过她积极讨好旁人的一面,只是云枫半点不领情,气冲冲地就坐了过来。
玲珑忍住笑:“怎么了?”
云枫瞧着玲珑明媚的笑脸,心里忽然有一点小小的失望,她看到有旁的姑娘坐在他旁边一点也不生气,师父不是说,爱情就是占有欲,比如师娘,就从来不许任何女子多看师父一眼。
他瞪着眼:“你不生气吗?她欺负我!”
玲珑有些茫然,花仲夏欺负他了吗?不过更重要的是,花仲夏欺负他,她为什么要生气?
瞧着云枫气鼓鼓的脸,玲珑忽然有些明白,大概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患难之交,云枫将她看成了自己人,一受到委屈就想找她出头,她才不忍心让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