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晏如房里出来，芊芊一径来到厨房，几个小丫鬟正七倒八歪地倚在灶台前打瞌睡，气得芊芊连敲了三下灶台，厉声斥责道：“还睡呢！一天天的只睡不够，给夫人炖的参汤呢，炖完了没有？催了四五遍了也不见端来，养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

小丫鬟们素知她脾气躁烈，不似若轩和晏如好说话，怕她比怕当家主母更甚，见她生气了，忙都爬起来看灶。芊芊扬手便往那领头的丫鬟胳膊上一拧，“都是你起得好头！”疼得那丫鬟眼泪都下来了。

“行了，别装了，”芊芊蛾眉一挑，“我可不会心疼！我瞧你们近来愈发不像样了，摸鱼的摸鱼，撂挑子的撂挑子，怎么，是工钱短了你们的？这几日大人胃不好，我嘱咐了好几遍，让厨房早晚熬些小米粥来，要熬得烂的，你们倒好，那米硬得跟石头似的，要了来磨牙么？我再不赖别人，只挑你的不是，必是你调唆了，叫她们成心跟我对着干。”

“我哪敢呀，”那丫鬟委屈道，“只因近来府里多了两个人，又不添人手，通共只我们几个伺候，哪里忙得过来。芊芊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来为难我们？”

“你少跟我刁嘴滑舌的！”芊芊冷哼道，“你是大人和夫人花钱雇来的，只伺候好大人和夫人，管别人做什么？闲的！”

“这哪由得我们？”丫鬟辩道，“大人和夫人特意嘱咐了好几遍，说不可怠慢了贵客，宁可紧短着他们自己一些。”

“你倒乖觉！”芊芊啐了她一口，“大人和夫人这么说，不过为了周全礼数，你们该听的不听，不该听的倒记得很牢。你们自己拎不清，倒抱怨起主人来了，难道主人宽厚些，你们就越发刁滑了？在我这儿可行不通！”

丫鬟们连声说不敢了，芊芊的怒气才消停些，又转而讥讽小谢道：“倒也难全怪你们，有更厚脸皮的呢。有些人，仗着跟大人三两天故旧之情，死乞白赖地住在这儿就不走了！没点眼色，难道还叫主人家开口赶他们的不成？不说别的，每日的碗筷都要多准备两副，大家都忙得很，谁有工夫伺候他们去。”

“我们也不用你伺候。”

芊芊一愣，脸上不禁飞红。她只顾冷嘲热讽，对丫鬟们递来的眼色浑然不觉，也不知小谢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

小谢径自绕过她，问烧火丫头道：“我要煎些药，不知哪个罐子是空的，暂借我使一使？”那丫鬟闻言，便要将药接过来，小谢拒绝道：“多谢。我自己来就好。今后厨房也不必准备我们的饭菜了，我们自己去外头吃罢。”

“这又是什么话，”芊芊笑道，“教大人和夫人听见，不得怪我们怠慢了‘贵客’么。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也不特指谁，你又何必对号入座呢？”

她冷哼了一声，又瞪了为首的丫鬟一眼，催促快将炖好的参汤送进里屋去，便转身走了。“她就是那样，你别理她。”小丫鬟悄悄对小谢道。小谢眉头深锁，似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