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桑嘴里塞的满满的,没法说话,就回了苻琼一个疑惑的眼神。
“但是他的妾室曲氏,是我栽培的暗线。”
华桑惊奇地睁大眼睛,这个楚国太子,暗线埋到燕国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要在通城一个区区五品官身边埋一个可有可无的暗线呢?难道他早就知道他们会有恰好用到她的这一天吗?
“我从十二岁开始,逐渐向燕国埋下消息暗线,那时候年纪小,手边可用势力的也不那么得心应手,因此先在燕国周围的小城池中,投入一些扎实的手下,不求地位崇高,只要求绝对忠心。恰好这通城曲氏,就是我那时候放在这里的。”
华桑恍然,那时候的苻琼就已经开始深谋远虑,打算在燕国建起一个,只属于他的,庞大的消息网络了,并且非常聪明地选择从边缘渗透,这一个个被投入燕国边城的旗子,就像城墙的基石一样,刚开始丝毫不显眼,越到城墙快要建成之时,反而越能体现出他们的重要作用,因为基石越是牢固,城墙就越是坚不可摧。
苻琼又说:“这倒也没什么值得吹嘘的,大国之间相互‘监察’,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燕国埋在楚国的钉子也不比楚国埋过去的少。”他捧着茶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华桑突然有些兴味阑珊,放下了手里啃了一半的叉烧包。
苻琼给华桑添了一杯茶水,悠然地微笑着看向窗外:“我只是觉得这曲氏的经历十分精彩,因此想着跟你说上一说,你权当下饭菜,慢慢吃慢慢听。”
“曲氏是孤儿,是我的属下在去燕国办差事时捡到的,那时正是寒冬三月,燕国京都的雪都积了二尺深,曲氏当时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连身上的破衣服破裤子都是别人施舍的,可是到了腊月那几天,贫苦人家自己的日子也艰难起来,没办法再周济流浪的孤儿了,而富贵人家又唯恐街上的小叫花冻死在自家门口,在新年里添了晦气,都将街上的孤儿赶得远远的...”
“老奎是我的属下,他那天经过曲氏时,曲氏也恰好抬头望了他一眼,他后来回忆给我听时说,他已经全然记不清当时曲氏的脸和表情是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她一双眼睛如同蒙了一层雾似的,乍一看感觉很委屈的样子,但定睛一看,雾的后面什么也没有,不是空空如也,而是像是一块凝固的玉板,坚不可摧,无法窥探。”
“老奎多年来也培养过不少优秀的孩子出来了,他说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曲氏是天生的戏子,她控制情绪收放自如,能将想让别人看到的情绪显现在面上,内里却坚守如初,最难得的是,这种表演已经是她的本能了,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因此丝毫不显刻意,反而比普通女子更舔生动。于是他立即就决定,领走这个孩子,和许多其他的和她同样用途的孩子一起,好好教导。”
“曲氏在那群孩子里始终不露头角,吃饭做事都是中不溜丢的,夫子对她的印象也不深,只说好像是有这么个安安静静地孩子,乖巧但不出众。因此,当后来她一举考上燕国会考的举子时,大家都很震惊,都将眼睛揉了又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