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黄昏。
寒冬之际,天色早暗,酉时刚至,街道边已点上了灯。这一日,沈昭提前处理好政务,便着人备礼前往刘府祝寿。
倒是松雪在备礼时颇感意外,忍不住问道:“姐儿怎先前未提祝寿之事?若是如此,婢子便可提前准备。”
沈昭神色淡淡。
“我亦是临时起意。既是散寿,我又不请自去,备份薄礼便是了。”
不请自去还备薄礼?
松雪在心里头嘀咕了一下,转眼便明白沈昭之意,便不多言,直接下去准备。
刘府亦在城内,与衙门隔了两条街。及至酉时三刻,沈昭的马车才在刘府侧门停下。因着今日非是休沐,来往宾客多是事务缠身,刘传仁便宴会定在晚上。此刻赶来,只见刘府张灯结彩,门前街道上车水马龙,气氛正好。
很快便有小厮迎上来。沈昭坐在车内岿然不动,骑马跟随的薛柏一率先上前,不紧不慢地自报家门。
小厮是个伶俐的。对这尊佛本有三分印象,只瞟一眼便惊诧起来,如今闻得他自报家门,更是惊疑不已,他笑容可掬地拱手。
“原是将军亲至,请您跟小的来。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时。”
小厮话落,车厢内却是一片寂静,并无应答之声。正在他惊疑不定,欲抬手擦汗时,才听得车内传来漫不经心地一声。薛柏一则是不动声色地撩起车帘。
沈昭这才弯腰从车内出来身上依然穿着那身官服。
小厮怔了一下,及至沈昭双脚落在地上,在他面前站定,才堪堪回过神来。
“劳烦小哥带路了。”
小厮又被沈昭略微露出的一丝笑容晃了神,片刻后才浑身不自在地回话。“这是小的职责所在,烦请将军跟来。”
早已有机灵的小厮奔去内院报备情况。此刻,刘传仁正与几位来往密切的军吏在内室闲谈,闻得此言,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便也不闲聊了,一致问道:“是一人赴宴么?身侧可还有旁人?”
语气里不乏惊奇。
小厮便恭恭敬敬地回话,“除了沈守备,便只有她身侧姓薛的护卫。而且她似是来得仓促,连官服亦未来得及换。”
几人皆是一愣。
刘传仁更是忙不迭地问,“天昏地暗的,你可不曾瞧错罢!”
小厮说得信誓旦旦。
“绝不成瞧错,小的可是仔仔细细地瞧了好几眼!”
刘传仁连忙挥手使人退下,又将目光放在其余人身上,“依诸位之见,其此举何意?”
“刘兄在此大摆筵席,宴请众人,沈守备得了消息,自是要来此瞧上一眼。”
“不管如何,今日是刘兄寿辰,守备只会来此祝贺。”
“刘兄尽忠职守,怕她做甚!”
众人七嘴八舌,将理由说了个遍,却也是胡邹八道,无甚用处。在场众人心里皆清楚,刘传仁此次办寿请了大半偏关城之人,却不曾给沈昭下帖。而今不请自来,未必是祝寿这般简单
刘传仁亦是心有戚戚焉。
官服都未脱,可见是来得仓促。他顿了一下,忍不住将目光转向胡宗全,对方却是略带恼意地看了他一眼。
“若刘兄还不出门相迎,恐怕沈守备已至眼前了。”
堂中有人开口提示。
刘传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相迎沈昭果然已至回廊转角处,眼见其一路走来,与不少人点头示意。
刘传仁连忙迎上去,未语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