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二章 谁为局中人(1 / 2)昭平录首页

沈昭的抱负是佛曰不可说,旁人的心思是否可说却不一定。

因自那日会后,沈昭并无动作,刘传仁从心慌变成舒缓,以致渐渐忘了此事,又恢复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然偏关的其余军吏却暗中嘀咕起来,甚至散衙后相聚,亦会不经意地谈及此事,言词间却丝毫不避讳原来这个新来的守备看着强硬,却也是色厉内荏。

其中有个名为曹溢的千总同沈昭交接过巡城、操练事宜,相较之下要比旁人对她之性情更熟稔些,心中不免起疑,“素日见其行事,秉节持重,并无浮躁之风,怎今次这般莽撞?”

“年轻人行事难免无章程,一日一换亦不足为奇。”在其身侧的冯达武则是呵呵笑了起来,他与曹溢同为千总,接话便肆意些,“沈家女郎并无官场之阅历,乍然接手偏关之事,想必督办公务已是焦头烂额,怎来心思再管他事?”

在场的三位千总、把总都是久居偏关之人,其势力盘根错节,难分彼此,又根深蒂固,或成一体,因此私下相聚时言语总是随意些。

一侧的崔峻闻言却是微微皱眉,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羡艳与奚落之意。他在几位把总中实力威望最为强悍,然其不足而立之年,心性难免不如几位前辈镇定。

只是心中有顾忌,言语便颇为“实在”,字字句句便像是在为众人计较。

“虽则沈家女郎驻于西北实属无奈,然今上亲赐实权却未免荒唐。未经寒窗苦读经史,无历官场遍观政事,却集偏关军、政、刑于一体,恐成祸患。且观其行事,颇有独断之意。”

这便是说巡检一事,沈昭并未与他们有任何商议。

“若放任自流,使其酿成大祸,再欲出面制止,却是为时已晚。更有甚者祸及己身”

“子崇此言实属多虑了。”

冯达武顺手将酒杯搁在桌上,神色很是轻慢。

“莫非你以为沈家女郎会常驻于此,今上亲赐又如何?朝野诸公岂会容她擅弄权柄至此?”他轻笑了一声,眼中讽意愈发明显,“依我之见,不待多时,她便会离开偏关。”

崔峻似是不太认同,他想起前些时日流言纷纷。沈昭在京师之行事似颇受谴责。

“听闻正是因其在京师行事过于猖獗,弄权夺势,才使之西征。此地固非久留之地,且沙场凶险,若她有归京之机,何故常驻?”

冯达武闻言却是哂笑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冷意。“子崇终究是年轻了些。谁说离开便是归京?”

“若不归京,又可去往何处?”崔峻下意识地皱眉,及至触及到对方的眼神时,神色不禁一怔,仔细思量了片刻,才犹疑着说道:“冯公之意是”

他顿了一下,终是未将余下之言补全。

冯达武微微颔首,意有所指地道:“时至今日,女主乱政之言愈演愈烈,听闻京中娘娘已抱恙多时,尚不知境况如何。再者,你何时见此地讯息这般通灵?”

他见崔峻已明悟过来,便慢悠悠地道:“朝中诸公不悦甚久啊。”

“却也未必。”

此前久久无言的曹溢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神色微沉。

“我观其行事,实非莽撞之人。且权柄之争若其乃无能之辈,岂有今日之光景?而今之局势,定然不会全无觉察。”

冯达武却是嗤笑一声。

“觉察又如何?诸公之势谁人可抵?纵然其有今上相护,仍西行至此,足见其仅为诸方争权之棋子。眼下朝野斥责之声不绝,形势甚是艰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