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对比窗外的夜色,是凌晨四点。
白彻给她换了一个捆绑工具——又一次通过按压她的伤口完成的替换——一副新的链铐,足够宽的黑色塑料腕壳包住她半个上手臂,这让她的上手臂能小幅度转动,下手臂则可在平面内任意转动,锁拷的另一端嵌入椅背。林曈拧了拧有点发肿的手腕,觉得这次的伤受得值。她重新靠回椅背,睁眼望着黑压压的天花板,陷入思绪的编织中。
清晨七点半,白彻进门,带了一份热腾腾的白粥。他看见林曈手掌交叠放在腿上睡着,眉头隆起一个川字,似乎睡得极不舒服。
白彻放下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醒醒,吃早餐了。”
林曈半转头躲避他的拍打,“别碰脸,不舒服。”
白彻闻言,特意用手背刮了她的脸,然后轻笑着离开。白粥蒸腾起热气,气味漂浮着,满盈整个房间。
林曈无声地抬起肩膀蹭蹭被碰过的脸,面无表情道:“窗可以再拉开一点吗,缺氧。”
白彻用勺子搅动着白粥,舀起一勺送过去,“好,一会开。昨晚睡得不舒服就是因为这个么?”
林曈答非所问:“还有没有别的。”
“你手还没好,不能吃别的。”勺子又往林曈嘴里送了送,“昨晚睡得不舒服是因为缺氧吗?”
“我自己吃。”林曈的手已经实现半自由,虽然够不到白彻所坐的位置,但端饭碗不成问题。
“你手受伤,没有力气,我喂你。”白彻擅自给她下达结果,林曈抬手捏住勺子,想掌控吃饭的主动权,无奈他捏得死紧,“今晚让你自己吃。”
林曈在牵扯中也觉手痛,便干脆皱眉含下淡得出水的粥,直接咽下去,回答他的疑问:“除了缺氧,我还做了噩梦,你知道我梦见什么了吗?”
白彻听见林曈竟主动和他交谈,有些高兴,“哦?难道和我有关?”
“对啊。”林曈又被喂了一口,撇开苦兮兮的表情,换上诡谲的笑容,“我梦见我把你的手砍了。”
白彻笑容绽开,轻松道:“这对你来说算噩梦吗?”
“后来你变成一只厉鬼,对我死缠烂打,我拼命用辟邪符驱赶你,用咒语杀掉你,可你总是阴魂不散,这不算噩梦吗?”林曈直对他的双眸,眼神犀利。
白彻仍是优雅地笑着,一点也没有被冒犯的不虞。他反而避重就轻道:“一定是你的手太痛了才会做噩梦,我一会再重新上药。”
林曈暗暗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不吃了?”白彻望着她拒绝的眼神,“你把这个吃完,我就去把窗打开。”
林曈翻了个白眼,“你不如调查一下我喜欢吃什么,这样就不会白费力气了。”
林曈原本只是随口一嘲,没想到白彻认真地道:“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从孤儿院到现在,你的口味都没变。”
林曈原本将闭不闭的双眼猛地睁大,对于孤儿院三字,她一向抱有复杂的情绪。
“怎么,很惊讶吗?如果我连你爱吃的食物都不知道,那我也太差劲了。”白彻语气中带有一丝得意。
林曈不讶于他强大的调查能力,只是一些回忆重现眼前,让她一时心情复杂。“那个给我吃吧。”
林曈很快吃完了那碗粥,白彻露出满意的神情,随后把落地窗拉开了一半。
清凉的晨风迎入卧室,林曈眯起眼,感受发丝被微微吹拂带来的痒意,她是如此的想念这样的感觉。
神游间,白彻已经通过手下拿到医药箱,半蹲在她面前。林曈原本张开的五指紧握成拳。
“别试图挣扎,不然会很痛哦。”白彻笑眯眯地警告。
林曈皮笑肉不笑,“可惜我够不到你的脸。”
白彻不再说话,只笑,把原本的纱布拆开,夹起蘸了酒精的海绵球往伤口上按压。还未愈合的肉受到刺激,反馈到林曈的声音里。
“我看你视力挺好,但是手没轻没重的。”林曈语气听起来倒是挺平常,白彻的头再靠近十厘米林曈就可以触碰到,可是他仍然保持着眼手横向三十厘米的距离。
林曈感觉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只听白彻道:“我是当狙击手后备的。”
“那后来呢?”林曈像闲聊家常一样。
“后来?”白彻一层层绕上纱布,“他们说我有暴力倾向,我就退出了。”
话毕,白彻抬头一笑,阴森森的。林曈脸颊肌肉抽了一抽,撇开目光。
拿剪刀剪开纱布包扎,白彻又补充道:“在训练时,我的老师还告诉我,双方交战时不要轻易和敌人谈话,她是在企图分散你的注意力,让你一下就落败。”
白彻把死结绑好,“你说对吗?”
林曈看向他,摊开手掌扁了扁嘴,一副无辜的模样,不予应答。
白彻转战另一只手,这次两人都不再说话。包扎完毕后,白彻抬头看见林曈又在望着窗外,昨日的新奇体验又涌上心头。
“想再试试吗?”白彻把林曈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并用手指点了点嘴唇,“昨天的吻很不错。”
林曈露出十分不屑又嫌恶的神色,直接道:“你发什么神经?”
白彻被拒绝也不恼怒,道:“行,来日方长。”
到了晚上,白彻端来两盒牛肉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