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你无知。”赵廷瑞傲慢地看着邸恒,“就如今陛下那病恹恹的样子,若不是我他哪有机会坐上龙椅?就他也配让我俯首称臣?”
“因此你便可以不顾百姓死活,用深州之地作为你与焉宿交易,只为助自己登上皇位?”我瞪着赵廷瑞。
“你一个女人,在这儿插什么嘴?”赵廷瑞颇有些不满地瞥了我一眼,便将视线移到邸恒的身上,“我做什么了?不过是让定国在战场上小小地输了几次,你可知道我养兵蓄力的银子不是个小数目,焉宿的骑兵武器又比中原好用许多,我需要他们的助力。至于那些死在战场上的人,你倒不如去问问你的父亲,自古哪有不死人的战争?他们只不过是死得其所。”
“赵廷瑞,你果然枉为人臣。”邸恒轻轻摇了摇头。
“胜者为王败者寇,千百年后的史书上我便是荣耀加身,你们不过是被我踩在脚下的蝼蚁罢了。”赵廷瑞自得地笑了出来,“你们也没什么过错,不过是识人不准罢了,跟着那个病秧子还当自己能有什么前途?若是你们抓住机会,趁早给自己选一条对的路,说不定还能挽救几分。”
“你难道以为我会与你同流合污吗?”邸恒有些讽刺地看着他。
赵廷瑞很是大方地张开手臂:“邸大人这般贤才若要归顺于我,我自然是輟饭吐哺而迎。”
“恐怕赵大人太过高估自己了。”邸恒轻轻扯了扯嘴角,朝着身后的方向抬了抬手臂,廖胜立刻带着一队埋伏好的士兵在隐蔽处站起身来,每一把满弓都对准了赵廷瑞。
“邸恒,你父亲之事全部是他自愿为之,你大可不必因此对我心怀有恨。”赵廷瑞似乎吃了一惊,向后不自觉地退了两步,“若是知道你有今天,当初就应当让陛下连同你府上的护院一同收缴,枉费我当初对你还留一丝怜悯,竟然是为了让你今日对我金戈相向。”
“赵廷瑞,你最好还是不要再自说自话了,你可看仔细这些人到底从哪里来?”邸恒摇了摇头,“这次天镜司乃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带你回去问询。”
“陛下?”赵廷瑞的眼神猛烈地震动,却还是高昂着头做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邸恒,你这一招或许还骗得过旁人,但你可知道陛下是我一手扶植坐上皇位的,这些年他是什么脾气秉性我清楚的很,他一个胸无大志的病秧子,能坐稳皇位就不容易了,怎么会轻易招惹我,怎么敢招惹我?恐怕他还不想让旁人知道他登基之下的那些勾当吧?”
“动手。”邸恒并不听他多说,侧过头去朝廖胜点了点头,廖胜会意,手中的刀还未出鞘,赵廷瑞急慌慌地向后退了两步:
“都不许动?”
廖胜被他唬得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刚要冲上前去便看到赵廷瑞从袖口抽出一把短刀来顶在锦霜的脖子上。锦霜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跳,脚下不稳,被赵廷瑞拎着衣领才勉勉强强地站住,廖胜瞬时停了动作,愣愣地站在原地,向邸恒投来询问的目光。
“赵廷瑞,”我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你还算得上是人吗?锦霜就算……锦霜这样信任你,你却只拿她当个筹码吗?”
邸恒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将我向后扯了扯,冷静地朝廖胜点了点头。
“不行。”我反手握住邸恒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
邸恒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依旧给廖胜递了颜色,我很是担心地看向被围困在中央的锦霜和赵廷瑞,锦霜看着我的眼睛,有些凄凉地笑了笑。
“锦霜……”我皱了皱眉,却看见她突然伸手握住赵廷瑞拿着匕首的手腕,猛地向前扳开,回过身来让赵廷瑞手中的短刀直直地扎进了他的胸口。
我赶忙跑上前去,只来得及看到赵廷瑞不可思议地握着自己胸口带血的短刀慢慢倒在了雪地里,他胸口的血在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格外耀眼。
“原来你的血也是红色啊?”锦霜有些绝望地看着地上的赵廷瑞,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邸恒蹲在赵廷瑞身边伸手探了鼻息,廖胜赶忙叫了几个人围过来将赵廷瑞的身体抬走。锦霜有些无力地靠在我的肩上:
“对不起。”
我摇了摇头:“我明白。”
“是我太天真了。”锦霜扭过头去淡淡地说道。
我轻轻拍着锦霜的后背,虽然她很努力地在克制着自己,但我还是感受到她轻轻的颤抖。
“走吧,回去了。”邸恒的手在我肩上搭了一下。
我俯身在锦霜耳边轻轻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