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声越来越少,只听得马蹄声很是轻快地踏在地上。我侧过头去看向邸恒,邸恒也正在马上看着我,两个人相视一笑。
我见周围的人越来越稀疏,便开始用力勒住缰绳放慢了速度,最终只是由着马自己慢慢的走着,我便在马上随意地看着四周的风光。
“这里的围场原是先皇专为训练定国骑兵所建,如今皇子们的骑射也大多在此处习练。”邸恒很是满意地看着面前的草场和远处的山脉,“怎么样,这里不比深州差吧。”
“那是什么山?”我伸手指了指草场尽头连绵的山脉。
“据说此山原叫骊山,太祖皇帝定都于建安时正是看中了此山,说建安面朝中原,背靠骊山,当属风水宝地,也易守不易攻,因此特将此山定名为安定山,有安定国江山之意。”
我撇着嘴摇了摇头:“还是原来的名字好听,如今这名字真俗。”
“到底是先祖皇帝给起的名字,怎么如此肆无忌惮。”邸恒很是无奈地笑了起来,“可要去山中看看?”
我随意地点了点头,将马拴在不远处的树上,与邸恒并肩向山中走去。到了建安后,我日日呆在市井之中,已经很多日子没到山间走过。眼下已经入了秋,山中一片金秋景象,落木纷纷,与建安城中很是不同。
我颇有些兴奋地踩着地上咯吱作响的叶子向前一步一蹦地走着,邸恒只在我身边牵着我的手,一言不发地陪着我四处走动。骊山地处中原,与百崖山很是不同,不仅草木更加繁盛些,水源也随处可见,只在路上走着便能偶尔听见脚下的水流声,细看便可瞧见一股细细的山泉从不知何处清流而下。我故意捡着少有人迹的地方,踩着地上的乱石走着,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好玩吗?”邸恒见我脚下一滑忙笑着伸手扶住我,我却又挣脱了他的手,这种地方就是要自己摇摇晃晃的走才有意思。
我很是兴奋地点了点头:“你们建安竟然也会有这样好玩的地方。你从前在建安时可会常来此处吗?”
“近些年已经很少来了。”邸恒看着我欢脱的样子也笑的很是明朗,“倒是小时候常来这附近跑马,或是在山上打野鸡玩。”
“这山中可有人家?”我抬眼四处看看,不见什么人言。
“自然是有的,不过我们如今在西山,这里离马场近,来人多是贵胄,少有村民在此处闲逛,等到了东山人自然就多起来了。”
“若是能住在这样的山里也当真是逍遥自在。”我蹲在一股清泉水旁伸手接了一捧水,很是清凉。我见邸恒不备,猛地一回头想要将手中的水泼到他的脸上,却回身太猛,险些向后跌了过去。
邸恒赶忙伸手拉住我,见我手中的水散落在地上才明白我想要干什么,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吧,我们去东山看看。”我拉着邸恒的袖子向前走去。
“东山离此处不近,往返一趟天都要黑了。”邸恒虽然这样说着,脚下也跟着我向前走去。
“既然无缘住在这里,看看能住在这山中的人们也好。”我有些羡慕地挽住邸恒的手臂,“等再过几十年你告老致仕我们便在这山中盖座房子,过过普通的田家日子不是也很好?”
“你我自打出生可有种过田?若是当真在此以农种为生岂不是要饿死?”邸恒很是好笑地看着我。
“所以我才说等你致仕后再来啊,这些年你就好好做官,多赚些银子,我也好生经营三味堂,积攒些家底,到时候就算‘草盛豆苗稀’也不过就是图一乐罢了,田家生活从不美在田间耕种的辛苦,只是美在咱们这些已经脱离田园许久的人们的情怀。”我笑嘻嘻地看向邸恒。
“你倒是想得开。”邸恒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我用力向后仰身想要躲开他的手,却眼看着邸恒背后的树上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个人影。
我愣了一愣,努力皱着眉想要看清楚,却只看到一只弓弩朝着邸恒的后心方向飞来。我赶忙伸手扯着邸恒的衣服向我的方向拽过来,短箭只是堪堪擦过邸恒的骑装,有力地扎在了地上。
邸恒随手从地上捡了石块朝着短箭飞来的方向扔去,树上的人从高处一跃而下,立在我与邸恒面前,并不多说一句话,立刻上箭搭弓,五只短箭齐发,朝着邸恒的方向飞去。我抽出腰间的玉带用力挥舞,才将短箭都甩开在了地上。
“你是什么人?”邸恒拉着我的胳膊想要将我挡在身后,我却还是坚持立在他的身侧。显然这群人的目的并不在我,他们只是冲着邸恒来的。
面前的人一身黑衣,脸也用黑布挡住,一言不发地从腰间慢慢抽出刀来。我看他如此从容不迫的样子心中明白了几分,回过头去,背后正有一个穿着同样服饰的人手持弓弩对向我们。
“小心!”邸恒猛地抽出佩刀来,将飞来的短箭打开。只是他们的短箭似乎取之不竭,弓弩本就善于远攻,两人一前一后十箭齐发,我与邸恒夹在中间只能自保,若是能耗到他们短箭用完之时似乎才有机会逃脱。可这二人似乎也看出了我们的心思,只是端着弓弩对向我们,等着我们耗不住想要逃跑之时再趁我们不备一齐放箭,双方就这样僵持在山中。
我趁着面前持刀之人为弓弩搭箭之时用力挥动玉带,紧紧缠住他的持刀的手。他惊了一下,想要挣脱,却被我牢牢拉住。邸恒伸过手来帮我用力向后一抽,他便随着我的玉带向前一个踉跄。我的玉带从他的手臂上绕开,玉珠腾空而起,正勾中他的弓弩。他想要伸手拉住,我来不及将玉珠收回,便将玉带随便用力向空中挥舞,弓弩随着玉带飞上天去,落在碎石地上摔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