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程把自己掐晕后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看着辜苏在阿顾晕过去以后面无表情地抱起他,一点都不温柔地把他丢在床上,然后施术为他治好身上的伤口,最后沉默地看着自己,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怀疑阿顾其实是在装晕,因为他能感觉到在阿顾把自己掐晕以后他心底产生的那股源源不断的幸福感。
他是真的不明白这两个人的脑回路,一个是爱他爱得无法自拔却放任他受伤挨冻不管不顾,一个是突然暴起把自己掐晕还觉得幸福。
真的很蛇精病啊,难怪能凑对。
不爽。
姜一程觉得自己超不爽。
但是这份不爽很快就过去了,他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支线——“石中火”。
石中火,梦中身。
他知道这阙词的,取自苏轼的《行香子·述怀》。
击石迸出一闪即灭的火花,在梦境中短暂的经历。
原意指生命短促。
但是姜一程更愿意相信这个名字是在提示自己被隐去后面三个字——“梦中身”。就像怀春少女只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就像诗人说月亮而不说想念,就像背井离乡者只说此地纷扰不说归家。
没有说出来的,往往才是真正想说的。
在梦境中的短暂经历。
他知道了,然后呢?
他该怎么破局呢?
那个小精灵也很讨厌自己,甚至她都不愿意让自己掉进这里,她应该不会对自己说谎。所以这个信息点可以稍微一信。
所以真正破局的关键还是回到了辜苏身上。
毕竟自己进入这里跟这个人息息相关。
但她似乎不愿意呢……
他又打不过她,只能等阿顾自己和她恩怨情仇生死厮杀几遍了。
他闭上眼睛,不去看辜苏,开始等天亮。
唉,好烦,老子哪里不比那个阿顾好?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面无表情的辜苏,真讨厌。刚在心底念叨完就看见辜苏朝自己……哦不,朝阿顾的脖子伸出手来。
她的指尖凉得很,碰到他脖子上的时候,姜一程的灵魂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她在他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会,像是在描摹那个被掐出来的淤痕。
半响,他听见她如叹息般的一句:“疼吗?”
倘若阿顾此时醒着必定会很高兴,他很少见到这个人为他透露出来一星半点的痕迹。她就像世间最沉默含蓄的一块石头,不打碎它,你永远不会知道石下是不是藏着惊艳的冰种翡翠。
姜一程觉得自己身前的这个人此刻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悲伤而温柔的气息,他有一点晃神,好像那个被她轻抚的人是他自己。
天黑得很快,但亮得却很慢。
姜一程偏头看着外边的流星雨,天方夜谭地想到,要是这流星雨不停下,会不会有一天把整个太阳系的星星都掉完。
或许连月亮都会掉下来,变成砸落在地上表面疮夷的巨大陨石。
会有那一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