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烦躁地捏捏眉心，第一次正视恋游工作室所谓的NPC极高的自由度是怎么样的一回事。

他进入这款游戏固然有自己的目的在，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会放弃每个玩家在这个世界里的特权。虽然有点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看着自己的命定CP和别的数据打情骂俏，姜一程觉得自己需要刷一刷存在感。

想着他对着辜苏露出一个难过的笑容：“之之……”

人生百态，不止爱情。但总有一些爱情之中可以窥见人生百态。

爱情总可以轻易将一个人变得不像自己，甚至不像一个人。所以获得爱情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反过来就好了，只要放弃自己——变成傲娇慵懒的小猫咪，变成被雨淋湿的大狼狗，变成冰冷算计的毒蛇。公平的命运总会在你做出正确的选择之后赐予你一些回报。

当然，付出和回报往往不对等，这是不需要明说的。

姜一程对此深谙于心，他看着辜苏，露出一个湿漉漉的眼神：“之之……”

辜苏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掩盖住心间的不适，端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嗯，怎么了？”

“没有。”他笑一下，就好像自己真的没什么想法，看着辜苏眼底真真切切的疑惑而没有半点旖旎和感动，姜一程觉得自己就是在对牛弹琴。

他忍住自己想拍死自己的冲动，一边在心底骂自己“傻X，这串数据有多直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浪费这个演技？”，一边面上温和地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之之的名字很好听，想要多叫叫而已。”

“哦，”辜苏点点头，像是在肯定他关于自己名字好听的说法，然后再次一本正经地教育他，“姜一程，不要盲目追星。”

姜一程：……他内心已经毫无波动了，连在懊恼自己为什么又想不开用那么委婉的方式去撩那串数据时候都淡定得不行。他平静地想道：看，你又对牛弹琴了。

然后他抬眼，似乎非常认真地在听的样子，点点头：“之之你说得对，我一定会改正的。”

然后他扫一眼周围的人，果不其然发现他们都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但是辜苏却似乎姜一程这个近似傻子的行为相当受用。

她点点头，再次踮脚拍拍姜一程的肩膀。

姜一程克制了半秒钟自己想要踮脚捣乱的冲动，然后诚实地踮起了脚。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到底是誰给这个姜一程勇气去撩我之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原来之之这么直的吗】

【那个姜一程到底凭什么离我之那么近啊看得好不爽啊】

【啊啊啊啊这个踮脚！这个踮脚！这个踮脚！我萌了！】

【假粉走开，怎么能萌这种不知道哪里来的野路子，会长快开除粉籍】

【+1，我老婆不可能有其他人，别萌了，假粉一边玩泥巴去吧】

【嘤！就没人注意到陆谙和姜一程的互动吗？腹黑攻X傲娇受，这么萌的西皮没人吃吗！】

【划重点，不要盲目追星！所以像我这样以结婚为目的的追星才是最正经的，其他芝麻都退下吧，我未来老婆不给看】

【但凡多吃一粒花生米】

这是辜苏第三次拍他的肩膀了，她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人她踮脚起来以后反而更高了。

她低头看一眼姜一程的脚，难道这个人的身高也作了妖？然后就看到了他踮着的脚。

辜苏：“……”

她看向姜一程尴尬的脸，丝毫不辜负姜一程给她的直女称号，问道：“你为什么踮脚？”

姜一程：“……”

他慢好多拍地放下脚，看着辜苏盯着自己的水光闪闪的眼睛不自然地把头扭到另一边，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演技无关的脸红。

他也想知道啊，他为什么要踮脚！

难道他才三岁吗，这么幼稚？

辜苏伸手把他的头扭回来：“为什么？”

姜一程尴尬至极，他弱弱地开口：“你容我狡辩一下？”

辜苏：“好，你狡辩吧。”

姜一程更尴尬了：“要不你猜一下？”

“你不喜欢？”辜苏很快得出结论，似乎很为此失望，“抱歉，我不知道这样会让你觉得不舒服……”

姜一程：“……”什么鬼

“不！不是不舒服！我没有其他意思……之之，我没有不喜欢，你愿意亲近我，我很开心……”姜一程忍着心头的暴躁，豁出去一样开口，“我只是希望你把我当成一正在追求你散发着无穷魅力的男人看而不是一个疯狂追星没有理智的男友粉！”

他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自己蠢，不只是蠢，蠢爆了好吗！然后那些来自所谓娱乐圈里的前辈的眼神更加赤——裸——裸了。

他低头，感受着漫天铺地的“这个人是傻子吧”的目光，寄望那串数据能被自己糊弄过去。

事实上，辜苏确实如他所愿被他“糊弄”过去了，但是她的关注点更加让姜一程蛋疼：“唔，我会尽量按你所想的那样把你当成一个……散、散发着……呃，抱歉，你实在不是一个散发着无数魅力的男人。不过，我会尽力把你，当成一个男人的。”

姜一程：“……”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所以这串数据之前真的没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

雾草！老子这么完美的外表，这么迷人的气息、这么无处安放的魅力，这么多金可靠，你居然没把老子当男人！！！

姜一程微笑，转移话题：“好，谢谢之之，那现在我们走吧，这次节目组的主题不是迷宫，而是游乐场，我们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

他伸手去拉辜苏，不出意料地被辜苏躲过。

他讪讪收回手，果不其然听见系统提示：

系统：顾之白好感度+10，当前好感：35，评价：一个散发着无数魅力的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一程看着满视野的“哈哈哈”：……

很好笑吗？难道他不够帅吗？为什么这串数据要笑？

他看一眼表面上一本正经的辜苏，很难想象，这个女人在心底其实笑得像个五千斤的胖子……

然后他低头，也轻声笑了出来。

原来这个女主的好感度是这么刷的。

她就这么喜欢看别人出糗？

她难道不知道，帅的人出起糗来还是帅得毁天灭地吗？没关系，他，姜·帅破天际·一程，一定会好好教她做数据！

他抬头，看着走在前方的辜苏，跟在她之后，露出一抹邪魅放肆的微笑。

【……我眼睛瞎了】

【多好的孩子，怎么就傻了呢？】

【追求之之令人日渐痴傻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睛瞎了+1】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姜一程哈哈哈哈哈没眼看没眼看】

【我好怕他待会会抓着我之说什么“女人，你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日渐痴傻，我老婆是你们说追就追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

陆谙皱眉，看着姜·人-渣·一程的背影，心中暗自不爽。但是想到辜苏和姜一程的互动又冷静下来，他猜错了，辜苏跟他的关系应该是很好才是，温柔是给圈外人看的，冷淡是圈里人都心知肚明的，但无论是温柔还是冷淡，辜苏从来也没戏弄过别人，只有这个看起来很有背景又很容易生气的素人。

“好了，”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看着辜苏和姜一程的身影走进石门消失，轻咳一声之后开口，“这次阵营很明显……”

他说着亮出自己的身份卡片，上面赫然写着“工作人员”，然后继续说道：“如果没有反转的话，看着装，素人和之白应该分别对应‘游客’和‘鬼怪’。而我们应该都是‘工作人员’。”

正在说话的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叫霍烨，今年还不到四十，但已经将所有的大奖拿了个遍。到现在已经好几年没拍电影了，但是没人会怀疑霍烨在圈里的地位，从他不自觉成了十一个工作人员中的C位这一点可见一斑。

站在他右边依次数下去，涂着正红色口红长相略英气的女人叫林琦依，和站在她身边的浓眉硬汉——李杨一起被称为大屏幕杀手，和他们主演的电影同期上映的电影几乎很难有胜手，二人的演技和口碑可想而知。

林琦依接过霍烨的话，说道：“不错，虽然我们每个人的任务都是随机抽取的，但是我想，公共任务那里的‘利用规则杀死鬼怪’应该是所有‘工作人员’共享的。”

她说着，看一眼旁边的李杨，李杨冲她点点头，她就继续说下去了：“现在，我们先捋一下游戏规则。首先是我们自己的，工作人员可以根据规则对违规者做出处罚。”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扫视周围一眼，然后李杨就接过了她的话头：“刚刚有过一条通知，说已经有工作人员利用规则做出处罚了，只是这条消息刷新的时候，世界规则还没有出现。如果可以，是谁触发的，可以站出来一下吗？”

他这话一出来，原先沉默的众人纷纷有了想法。

其中一个站在边缘桃花眼长相十分阴柔的男生站了出来，他附和道：“是啊是啊，如果我们能自己建立规则，触发处罚条件，完成公共任务不就更简单了吗？”

霍烨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认出来这个说话的人叫蒋明，和陆谙一个公司，他们公司一直给他和陆谙卖腐，几番炒作之后网上的“明暗”西皮粉倒也不少。

在他说这句话之前，他倒是想站出来，但这句话之后他就没了这个想法了。

毕竟他的随机任务已经完成了，说出点什么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蒋明希望通过这个方式来建立规则……他就不那么想说了。

因为在世界规则刷新之前，任何一个工作人员都可以制定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