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眼神木然的孩子，警惕地看着辜苏。

“你知不知道他可能会死？”

男人没有说话，她就接着说下去：“你是不是以为他有灵根就可以例外？”

男人像被踩到痛脚一样，霍地起身，却什么都没说。

他已经不是半刻钟前以为修士就真的会像所有流传深远的传说一样，将凡人的性命看得多重，还为之奋战了。他看得清楚也听得很清楚，自己在这些仙人眼里，就跟只蚂蚁差不了多少，心情好点的时候，踩一脚要说句“罪过罪过”，心情不好，用水淹死一大堆都不用在意。

那个随意离开绥楼连点庇护都不愿意施舍的白衣剑修、一言不合就挥剑杀人的女修还有那个现在还用手挖尸体的修士都无比清晰地告诉他，仙人，不愿，授我长生。

“你是不是也很想杀了慕容，要是没有他给你希望，你就会带着你两个儿子接着往西边逃，你一路逃到这里，脚程在那堆连尸体都找不全的人里算得上很快了对不对？若是没有他，你的两个儿子没准都能活，而不像现在，你的大儿子刚刚已经被妖兽生撕了一半，付识花这一剑过后，”她施术堵住面前这个在她言语刺激下已经红了眼的人的口，然后接着说下去，“唔，只剩半个头颅还能认得出来。至于你的小儿子，刚刚被你喂了妖丹，加上付识花的刺激心神不守，想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距离他爆体而亡，应该也不会是太久的事……你总不会到现在还安慰自己你儿子是因为被付识花刚刚那一剑吓到才会到现在都没反应吧？”

男人眼中流露出惊人的愤恨，辜苏却没有按照习惯那样趁机吸收这些负面气息，她的声音压低下来：“我知道，你喂妖丹给你儿子就是为了报仇，我可以帮你。”

她伸手搭在那显然状态不对的孩子头上帮他理顺身体里暴走的灵气，改造灵根。

然后轻笑一声：“往东走，你会遇到帮你和你儿子得偿所愿的人哦。”

然而她面前的人却连动都没有动，只是恐惧地看着她，却碍于她的灵术，什么都说不出来。

辜苏笑得更深了：“怎么你冷静下来了，觉得与妖界为伍不好了？不行哦，人生是没有回头路的，你不去，我就杀了你，就现在哦。”

她说着，一道风刃便自他颈边成形稳稳地架在他的要害之处。

“往东走吧，让那些把你们当蝼蚁的人，成为真正的蝼蚁吧……”

看着男人终于挪动脚步，辜苏脸上的笑终于有了一丝真切。

她头也不回地用手拈住那刚刚还在挖尸体的剑修的剑。

“妖女！你们果然跟妖界那边的人有关！”

“是啊，原来你不知道，妖界大门就是慕容打开的吗？”辜苏折断他的剑，“你要对你的救命恩人下手吗？”

剑修折剑，对于剑修是多大的羞辱不必明说。

“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给你一刻钟时间逃命哦，一刻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