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唐璜从未想过，要出现在沈心阳真实的生活中。

他一直和她保持着一种淡淡的连接。

认识沈心阳，是微博最红火的时候，他旗下的博主，做得风生水起。

互联网行业，一切更新得非常快，唐璜也会留心比较有个性或者才华的博主，随时更新公司资源。

沈心阳算不上博主，她找上他时，唐璜在微博回复：不好意思，粉丝没有超过十万的微博，公司不做考虑。

这是公司的基本原则，宣传太小的博主，对于粉丝而言没有可信度，如若人品不行，还可能会遭到粉丝谴责。

因此，即便沈心阳愿意付费，也必须达到公司的最低标准。

唐璜并没向沈心阳解释这些，作为公司商务，如何不失礼貌地拒绝别人，是他的基本素养。

沈心阳也不恼，她说：我把推广文案发你看看行吗？说不定我是一个不错的博主呢。

沈心阳的文案，唐璜没看中。但文案里面的照片，却一下子击中了他。

典型的江南女孩，长发及腰，精心编制了刘海，手撑一把红色小伞，静静站在细雨中。

像从古代画卷中走来。

唐璜定定地看着照片，猜想着沈心阳的年纪应该不大，可不知道为何，却总感觉在她的眸子里，充满了淡淡的忧伤。

唐璜心间，陡然升起一丝不忍。

在这一行做了快两年，工作中接触到的美女不计其数，沈心阳和这些博主相比，只能算温柔秀气，触动他的，大概就是她眼神中透露的那股子倔强。

似乎是在期盼，却又像在和什么东西做对抗。

02.

鬼使神差地，他把沈心阳的文案，发到了公司的商务微信群，并且在群里表态：这个博主虽然没什么粉丝和名气，但综合素质非常不错。目前有意向付费到我们公司做推广，我觉得可以试试。

群里没什么动静，过了很久，老大开了口，只有两个字：太小。

显然不是指年纪小，而是量级太小。

虽然不能跟钱过意不去，但公司接的广告，也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公司形象。

名气越大的广告，哪怕钱少一点，也没关系，因为有这份合作经历，就可以包装公司形象。

广告商们确实精明，评估精准，但也喜欢跟风。如果有头部广告投放，接着就会有很多其它广告竞相投放，这就是品牌效应。

而像这种边角文案，即便给钱，如果真接了，会给其它广告商造成一种乱象，以为平台接不到广告开始饥不择食，进而怀疑平台的转化和变现能力。

致使品牌效应减弱。

即便他很想帮她，但公司的口碑始终应该放在第一位。

唐璜在微博上私信沈心阳：沈小姐，不好意思，这个文案在我们公司没有通过。个人建议，你先自我发展，积累到一定的粉丝量，我再帮你去争取一下。

可是，他为啥要去帮她争取呢？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觉得，他和她之间，会发生点什么。

沈心阳只淡淡地回复了一句“好”。

03.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沈心阳再也没有找过唐璜。

她不是什么段子手，虽然有很好的文字功底，但没有运营和专业训练，也只能是小打小闹。

唐璜在心底为她惋惜，可这个时代，微博网民几个亿，博主们几千万，最后真正能红的，其实也只有头部的几个。

有才的太多，能红的太少。

这其中，内容制作能力当然是硬核，但运气的成分，又不可忽略。

放弃也是好的，毕竟这一行，看似风光，可光鲜背后，是一年365天的每日更新，是和流量挂钩的日夜焦虑。

唐璜给沈心阳微博私信留了微信号，让她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微信找他。

每天添加唐璜微信的人很多，博主，广告主，媒介，但沈心阳，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唐璜只好把沈心阳的微博置顶，并且设置好消息推送，不想错过沈心阳的任何更新。

那种感觉，像年少懵懂时，夜里守在女孩的窗外，期许窗户上印出女孩的身影。

04.

沈心阳添加他的那天，部门刚开完会。

微博涨粉越来越困难，公司准备转型做微信公众号，无论是内容还是运营，都将是一个新的挑战。

沈心阳名字跳出来的那一刻，唐璜的脑海中出现一个念头：能不能雇佣沈心阳为公司做内容？

想到这一点，唐璜开始莫名兴奋。

这个女孩有文字功底，有思想高度，没在微博混红，但已经成长得很成熟，如果她愿意接受这个橄榄枝，基本可以为公司独立撑起一个公众号。

但他不能直接说，他得继续观察，慢慢沟通，然后一次性说服她。

“你看这篇文章，一次性涨粉五千，其实你也可以写得出来。”

唐璜转发一篇爆款文章给沈心阳，有意无意和她讨论一些行业问题。

“不能这么说。我写得出来，但并不代表我能在第一时间想到这个选题。”

“对，无性婚姻确实戳中很多读者的痛点，这篇文章的共鸣性特别好。”唐璜点了根烟，虽然讨论的是选题，可脑海中却在想，沈心阳的婚姻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她过得幸福吗？

沈心阳对自己私下的生活从来避而不谈，就像现在，面对无性婚姻的这篇爆文，她又沉默了。

“沈心阳，还在吗？”

“在。”

“为什么不说话？”唐璜追问。

“我只是在想，无性婚姻能被治愈吗？”过了很久，沈心阳才发过来这么一句。

“放心吧，你才30岁，担心得也太早了，我这40岁的男人，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所谓无性，其实就是无爱。”